他倆罵罵咧咧的,還邊吐口水,邊拳打腳踢。
姜佩環想阻止都沒來得及。
蕭啟棣眼底瞬間騰起一股迫人寒芒。
兩個小孩從未見過這么可怕的眼神,嚇得哇一聲扭頭跑向姜佩環,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嚷嚷道:
“娘親!這叫花子好嚇人!”
“你快叫人把他殺了!嗚嗚嗚!”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姜佩環差點眼前一黑,慌忙給倆孩子捂住了嘴,情急之下說道:“這兩個孩子是我在順城收留的孤兒,我……我見他們太可憐,便時常帶到宮中住,等他倆長大些,會尋個合適的人家收養。”
蕭啟棣沒有吱聲,只是臉色越來越冷,雙眸越來越暗。
就連周圍的空氣也好似在這一刻急速降溫,令姜佩環感覺不到半點盛夏夜的炎熱。
“他、他倆……”姜佩環支支吾吾繼續辯解,“他倆跟我在一起久了,有時候……就、就會這么喊我。”
蕭啟棣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幽幽開口道:“太后未免對他們太慣縱了,如此品性,以后誰家敢收養?”
姜佩環垂下眼眸,“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帶孩子,也沒有條件給你安穩的童年,讓你吃了太多苦……看到他們,我總會想起以前的你,我便忍不住想寵著他倆……”
蕭啟棣臉頰顫動,后槽牙猛然咬緊。
難以喻的復雜情緒,在他內心瘋狂肆虐,好像要從他胸膛里破開沖出來。
“三天,”蕭啟棣紅著眼眶強忍殺意,“我給你三天時間,把他倆送走,永遠不要被我再看到他們或者知道他們的下落。再往后,他們也絕不許踏入玄國境內半步。”
姜佩環總感覺蕭啟棣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他知道這倆孩子的身份,又怎會放這倆孩子生路?
只是,若真把孩子們送走,那以后自己便與這倆兒子骨肉分離。
而勞安耗費心血謀劃的大計也將化為泡影……
不,應該說其實已經成了泡影。
也罷,就這樣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累,不想再奢求什么了。
回頭好好勸勸樂安侯,事已至此,接受現實。
只要……兩人的孩子好好活在世上,只要兩人能繼續在一起,對她而也夠了。
“太后難道不愿答應?”蕭啟棣寒聲道,“還是想讓我將他們送走?”
姜佩環心中一震,流著淚急忙說:“我答應你,我……我會把他們都送走,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出現。”
兩個小孩聽到這些話,掙扎著想問娘親這是為什么,但被姜佩環死死捂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聲。
“君上……”姜佩環哽咽道,“你慢走,恕我……不送。”
說罷,她跪在了地上,按著兩個孩子給蕭啟棣磕了三個頭。
“我不會再來了此地了,太后將來若想回王城,也無需告知我。”蕭啟棣說著,緩緩轉過了身,一滴淚水,從他眼角悄然滑落。
“是,君上……”姜佩環額頭抵著堅硬冰冷的地面,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掉落。
“哈哈哈哈!孩子們!”樂安侯的笑聲突然響起,“你們想要的玩具我給做好了!哎呀,好久沒干過這種活了,若不是你們要,我才不會親手做呢!快來瞧瞧,喜不喜歡!”
聲音響起的同時,樂安侯已從后門跑進了大殿。
他眉開眼笑端詳著手中的一把木制長劍,直到抬頭看見大殿內的情況,臉上的笑容當場凝固。
姜佩環整個人愣住,跪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蕭啟棣猛回頭,眸子泛起紅芒,目光似利箭一般落在樂安侯身上。
樂安侯就這么僵在原地,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蕭啟棣。
難以置信!
他居然沒死?!
更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毫無預兆如此突然地出現在這里!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徹底凝固。
樂安侯因過于震驚,甚至都忘了該給君王行禮。
兩個小孩趁著太后分神,麻溜的從太后胳膊下鉆出來,爭先恐后跑到樂安侯跟前。
“爹爹!給我給我!”
“不給你,我是哥哥,得先讓我玩,爹爹快給我!”
倆孩子這么一喊,姜佩環心都涼了大半截。
樂安侯嚇得雙腿發軟,脫口而出狡辯道:“君上……這……這兩個孩子是……是微臣一親戚所生,微臣……微臣帶來拜見太后了,兩個孩子太小不懂事,見誰都喊爹爹……”
聽到這句話,姜佩環涼大半截的心,已然涼了個透。
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軟綿綿地癱在了地上。
“哦?原來如此,”蕭啟棣眸子微微瞇起,緩緩走近,“不然我還以為樂安侯你一個宦臣,怎么能生出孩子來呢。”
刻意嘲諷的話語,字字如針扎在姜佩環心口。
但不知情況的樂安侯并不知道這是在嘲諷,見蕭啟棣走了過來,方想起行禮,便迅速跪下,“微臣拜見君上,請君上恕罪!”
蕭啟棣淡淡道:“樂安侯,你何罪之有?”
“微臣……”勞安低著頭說,“微臣不知君上突然大駕光臨,有失禮儀。”
蕭啟棣撿起木劍打量一番,“此木劍倒是讓我越看越覺得眼熟啊。”
樂安侯心里一咯噔,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蕭啟棣拿著木劍甩了個劍花,劍尖停在樂安侯頭頂上,“哦,我想起來了,這跟我在王宮中所佩戴的君王劍一模一樣。聽聞樂安侯以前當過木匠,不錯不錯,手藝可真是好得很!”
“君上……君上恕罪!”樂安侯磕頭道,“微臣只是覺得,大玄君王劍最為好看,所以才依照它的樣式……做此木劍給孩子們玩,微臣絕無他意!”
蕭啟棣眼底滿是冷笑,“不知這木劍和真劍,哪個更鋒利?”
“這……”樂安侯不明其意思,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
蕭啟棣突然彎腰伸手,將樂安侯腰間的佩劍拔了出來。
鏗鏘一聲,驚得樂安侯打了個冷顫。
旁邊兩個孩子見狀,登時著急了。
他倆從出生起就一直住在順宮,不曾出去半步,更沒有接觸過任何外邊的信息,又是在嬌慣中成長起來的,哪里知道什么君臣關系和禮儀。
就算看到樂安侯在蕭啟棣面前行禮,也沒當回事,囂張跋扈地沖著蕭啟棣大聲嚷嚷:
“搶了我們的木劍,又搶我們爹爹的劍!你是壞人!”
“把劍還給我們!”
“快點!不然我們打死你!把你剁碎了喂狗!”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