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鎮北侯府,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府內的下人們,一個個走路都踮著腳尖,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氣氛,太他媽詭異了。
主廳之內,一場家宴正在進行。
說是家宴,卻比國宴還要壓抑。
主位上,鎮北侯封乾,這位跺跺腳能讓帝都抖三抖的鐵血梟雄,此刻臉上竟帶著幾分和藹?
他身旁,是侯府大少爺,封行天。
這位天之驕子,帝都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此時臉色鐵青,嘴角那抹笑容,比哭還難看。
而在他們對面。
坐著的,正是那個前不久還被他們視為家族恥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封行良!
不。
現在,應該叫封少監了。
此刻的“封行良”,身穿一襲工理監的四品官袍,紫金魚袋在腰間熠熠生輝。
他神色淡然,自顧自地品著茶,對滿桌的山珍海味,視若無睹,那份從容,與整個侯府的壓抑氣氛格格不入。
與此同時。
帝都另一處。
真正的楚墨,正懶洋洋地躺在柔軟的獸皮大椅上,面前懸浮著一道水鏡。
水鏡中,清晰地映照著鎮北侯府家宴上的一切。
“嘖。”
楚墨嚼著葡萄,看著水鏡里那個“自己”——被他用丹藥強行催谷了修為的真正封行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這身外化身,用起來是真順手。
尤其是用在今天這種“親情大戲”的場合,簡直不要太好用。
“行良啊”
水鏡中,封乾終于開口了,他那習慣了發號施令的嗓音,此刻竟帶著幾分艱澀的溫和。
“過去,是為父不對。”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那高大的身軀,竟對著“封行良”微微躬身。
“是我的錯!”
“我承認,我過去忽視了你,對你太過嚴苛,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這杯酒,我向你賠罪!”
說完,他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整個大廳,落針可聞。
所有下人都嚇傻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侯爺侯爺竟然給那個二世祖賠罪?!
這世界是瘋了嗎?!
封行天站在一旁,拳頭在袖中握得咯咯作響,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那張英俊的臉,因為極致的屈辱,漲得發紫。
在封乾的眼神逼迫下,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弟弟,大哥也錯了。”
“以前都是大哥不好,你別往心里去。”
水鏡前,楚墨看到這一幕,差點笑出聲。
好家伙。
這父子倆,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一個影帝,一個嗯,演技有待提高。
水鏡中,“封行良”緩緩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與“感動”。
“父親,大哥你們這是做什么。”
“快請坐,折煞我了。”
封乾重新落座,趁熱打鐵,直接拋出了今晚真正的目的。
“行良,我知道,口頭上的道歉,你未必會信。”
“為了表示我們整個封家的誠意,為了讓你徹底安心。”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重如千鈞。
“我決定,動用家族禁術!”
“讓你和行天,定下‘同源血脈契約’!”
轟!
眾人震驚。
同源血脈契約!
那可是封家最高等級的束縛秘法!
一旦契約成立,雙方血脈相連,從此同生共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最關鍵的是,任何一方若對另一方產生殺念,或是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自身便會遭到契約的反噬!
這是個雙向的枷鎖!
“封行良”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