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看著他認真的模樣,臉色稍霽,哼了一聲:
“哼,老夫暫且信你這一回。”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月已西沉,東方天際隱隱透出一絲微光。
他沉聲道:“時間差不多了,你現在就按我給你的地圖,往劍池方向走。”
江自流從袖中取出一卷看似普通的皮質地圖,遞給許長卿,特意叮囑道:
“記住,不必走得太快,沿途小心隱藏行蹤,辰時之前,絕對不要靠近劍池入口范圍,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什么時候該進去了。”
許長卿接過那卷還帶著體溫的地圖,入手感覺材質非凡。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問清楚“到時候”具體是指什么,但看著江自流那不欲多的表情,終究還是將疑問壓了下去,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江自流看著他,最后說道:
“放心吧,小子,老夫既然連壓箱底的劍道傳承都給了你,自然不會在這最后一步害你。”
“我說有辦法讓你進去,就一定有辦法。不過你可給老夫記牢了——”
“最多到明日此時,司徒清玄必定會進入劍池,嘗試認主十一劍,你必須趕在他之前,得到古劍認可。”
“否則,一旦讓他先一步與十一劍建立聯系,哪怕只是初步的,你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了,明白嗎?”
許長卿重重應道:“是!晚輩明白!”
江自流見狀,不再多,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立刻出發。
許長卿沉默了片刻,忽然退后兩步,撩起衣袍,對著江自流,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頭。
沒有再多說什么,磕完頭,他站起身,最后看了江自流一眼,隨即毅然轉身,身影幾個起落,便融入了黎明前最濃重的黑暗之中,朝著地圖指引的方向,疾馳而去。
屋檐上,只剩下江自流獨自一人,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唯有夜風吹動他花白的須發,獵獵作響。
直到東方那抹微光漸漸浸染了更廣闊的天幕,他才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他回到自己那間陳設簡單、帶著清苦藥味的房間。
沒有點燈,借著窗外透進的熹微晨光,他走到一個靠墻擺放的陳舊木柜前,動作略顯遲緩地打開柜門。
從最深處取出了一個樣式古樸、表面光滑如鏡的紫檀木匣。
匣子開啟時,發出細微的“咔噠”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他首先從里面取出了一支玉簪。
那玉簪做工算不上精巧,甚至邊緣有些許磨損的痕跡,顯然年代久遠。
江自流用粗糲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撫過簪身,眼神里流露出一種與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深沉,就這般靜靜地端詳了許久。
隨后,他將玉簪小心放回,又取出了一個小巧的小草人。
草人歪歪扭扭,手法稚嫩,甚至有些丑陋,勉強能看出是個人形。
江自流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竟緩緩浮現出一抹慈和溫柔的笑意。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