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琪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江鶴白終于反應過來,他慌亂地彎腰撿起手機,手指顫抖著,好幾下才按掉了通話。
客廳里,重新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宋安璃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懶得再多給一個多余的反應。
她轉身,準備上樓。
“站住!”宋安琪尖利到變調的叫聲從背后傳來。
宋安璃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宋安璃!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就想看我笑話!”宋安琪沖著她的背影嘶吼,“你滿意了?看到我被羞辱,看到鶴白哥被他爸爸罵,你心里是不是痛快了!”
宋安璃終于回過身。
她看著那個因為嫉妒和難堪而面容扭曲的女人,忽然很輕地笑了一下。
“是啊。”
她承認了。
“我確實很痛快。”
宋安璃的頭一偏,越過宋安琪,看向不遠處的江鶴白。
“不過,比起看你的笑話,我更想恭喜你。”
她對著江鶴白,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恭喜你,終于讓你父親知道,你為了一個什么樣的女人,放棄了什么。”
說完,她沒再看這出鬧劇,徑直邁步離開。
周時淮一不發,跟在她身后,他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后面的哭喊和混亂。
“哇——”
宋安琪再也撐不住,哭聲爆開,整個人癱軟在地。
“江鶴白!你聽見她說什么了嗎!她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她捶打著地面,哭喊尖銳。
江鶴白走過去,想把她扶起來。
他蹲下身,聲音里全是疲憊:“安琪,你先起來。”
“我不起來!”宋安琪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進他的肉里,“你爸不同意!你爸不同意我們怎么辦?孩子怎么辦?他不要我了!他連帶著我的孩子都不要了!”
“安琪,你冷靜點。”江鶴白被她吵得頭疼,心底那股因為當眾受辱而升起的煩躁,幾乎要壓不住。
他強迫自己保持理智。
“或許……或許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他艱難地開口,“我們還年輕,以后……”
他的話還沒說完,宋安琪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布滿淚痕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
“你說什么?”
“你說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她忽然笑了,“江鶴白,你什么意思?你想讓我打掉他?你想讓我殺了我自己的孩子?”
“我沒有……”
“你就是這個意思!”宋安琪猛地推開他,“我告訴你,不可能!這個孩子是我唯一的指望!沒了它,我拿什么嫁給你!我拿什么進你們江家的大門!”
她終于把實話說了出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撒潑的女人,第一次覺得如此厭煩。
“隨你便。”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連一個多余的安撫都沒有。
璀璨珠寶的總裁辦公室。
宋安璃坐在辦公桌后,電腦屏幕上,是剛收到的一封郵件。
發件人是周氏集團的投資部負責人,內容是關于后續合作的一些細節確認。
郵件寫得非常專業,措辭嚴謹,條理清晰。
可宋安璃看著看著,手指卻停在了鼠標上。
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翻出之前周時淮給她發過的幾條寥寥無幾的短信。
下樓,車在門口。
午飯,一小時后。
宋振國來了。
全是簡短的陳述句,沒有多余的字,和他的人一樣。
而眼前這封數千字的正式商業郵件,剝開那些客套的商業術語,其內在的邏輯和語結構,竟然和周時淮的短信,有著驚人的一致性。
她敲了敲內線電話。
“林薇,周時淮呢?”
“宋董,周先生剛才出去了,說是處理點私事,馬上回來。”
宋安璃掛斷電話,沒說話。
她低頭,視線落回到面前的文件上。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市場部的一個年輕女孩抱著文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