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這邊,其實氣氛有些古怪。
白宜明剛剛考試回來,他其實很累,但是陳雯淑呢,因為好幾天沒見他了,在家里和秋月吵架,所以攢了一肚子的氣。
等白宜明回來后,就和白宜明鬧,白宜明自己都累得要死,一路上從縣城走回來的。
要不是在鎮上遇到了弟弟白景明,施舍般地請他吃了頓飯,他都懷疑自己有沒有力氣走回來。
他還以為回到家后,等待著他的是噓寒問暖,端茶遞水,以及妻子的溫柔小意。
結果他的心中溫婉賢惠的妻子,壓根不在乎他考試的結果如何,更對他一路上的艱辛只字不問,眼看著他渾身臟兮兮的像個流亡的乞丐,她都沒有關心的問他一句。
她見到白景明,滿心都是抱怨,她哭哭啼啼的說;
“你去考試,一走就是好多天,也不知道給我留些傍身的銀錢,我兩個弟弟也去考試了,他們連個盤纏都沒有,過來找我求助,我卻身無分文;
最后只能拿了我娘留給我的鐲子,叫他們拿去當了,才換來了考試的盤纏,如今你回來了,他們可還都沒有回來呢,你這個做姐夫的,真是好沒用。”
白宜明身上衣衫襤褸,他坐在屋里,神色疲憊地聽著陳雯淑跟他哭訴,說她的父母還在大牢里吃苦,說她的兩個弟弟考試了還沒有回來,說她一個人在白家這里,天天受那小妾的氣。
白宜明最后實在有些無法忍受了,他就嘆了口氣,說道:“淑兒,我先去洗個澡,一會兒再回來跟你說。”
陳雯淑就哭著說:“你一回來,都沒問我最近幾日過得如何,是不是嫌我煩了?算了,你洗你的去吧,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跟你回來了。”
她轉過身去,坐在床邊,看著窗外亂糟糟的院子,哭著說:“若是我父母還在家里,定然不會讓我在這里受委屈的。”
白宜明聽得有些煩了,他就說:“淑兒,你父母被抓到大牢的事,又不是我害的,你若是不去招惹那個捕快,他能找人去抓你爹娘嗎?”
白宜明又累又餓,還很煩躁,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沒那么好聽。
他也不想去哄陳雯淑了,因為無論他怎么哄,陳雯淑也都不會聽的,反而還會變本加厲地諷刺他沒用。
明明這些事情,本來也跟他沒有關系,全都是陳雯淑自找的不是嗎?
白宜明說著,就又冷笑著說道:
“當時我被抓到大牢里的時候,也是他干的好事嗎?這件事情你也知情,你與其整日在我這里抱怨,還不如去找找那個姓劉的捕快,看看他會不會看在舊情的份上,幫你一把呢?”
陳雯淑聽到這話,整個人都驚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憤怒地盯著白宜明,大聲說;“好你個白宜明,你聽聽你說的人話嗎?我和劉捕快的事,不是早就跟你解釋過了嗎?你自己說了不介意的,怎么到了這個時候,你又反過來怪我了?”
白宜明以前是喜歡陳雯淑,對娶陳雯淑為妻子有執念。
因為他從小就喜歡陳雯淑,就覺得和陳雯淑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所以,為著這一點,其他事情好像都不重要。
但是誰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撥亂反正,把陳婉穗休了,娶了陳雯淑回來。
陳雯淑竟然會性情大變,整個人都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陳雯淑變得愛抱怨,刻薄,冷漠,還很自私。
陳雯淑站起身來,撲到白宜明的身上就打:
“你這個負心漢,沒良心的狗東西,這些話你若是早些跟我說,我肯定就不會跟你回來了!你自己想想,我跟了你這幾個月,我有過上一天好日子嗎?我陳雯淑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白宜明此時真是身體虛弱的時候呢,被陳雯淑這樣一撲,差點摔倒在地上。
他一連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然后,就又被陳雯淑劈頭蓋臉地打了好幾下,臉上都被扇了一巴掌。
白宜明從小到大,吃喝不愁,意氣風發。
實話說,他從來就沒被人打過。
就連他的父親和母親,幾乎都沒有打過他。
如今好了,他被陳雯淑打了,還是打的臉,直接扇他巴掌。
扇他巴掌過后,陳雯淑反而委屈起來了,又開始哭,罵他沒良心,說他是個沒用的廢物云云。
白景明氣的用力將陳雯淑推開,轉身打開門,就大步走了出去。
陳雯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頭都磕到了桌角,鉆心的疼。
陳雯淑氣得倒在地上不起來了,她現在除了哭,心里也覺得凄慘極了。
她真是太沒用了,嫁了個沒用的男人,不僅救不了她的爹娘,也自己的弟弟們也照顧不了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和白宜明來了。
……
白宜明怒氣沖沖地從屋里出來,徑直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渾身上下臟兮兮的,他極需要洗個澡!
指望陳雯淑幫他熱水,那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白宜明都準備好自己去燒火熱水了。
結果,他剛一進入廚房,就看到秋月正在廚房里站著,一看到他進來,秋月就趕緊迎上來,上下看著他,擔憂地問:“大少爺,你這,你這是怎么啦?你沒事吧?”
她擔憂地問著,又趕緊把凳子搬過來,放到白宜明跟前,柔聲說道:“大少爺,你快坐下。”
白宜明聽到秋月這么問他,他心里還有些委屈呢。
他去省城參加鄉試,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結果呢?
他的弟弟白景明只會嘲笑他,他的妻子陳雯淑呢,又只會埋怨他,罵他是個沒用的廢物。
最終,關心的話語,竟然是從他從未放在眼中的,父親的妾室口中說出來的。
這簡直太諷刺了。
白宜明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就看到灶臺里正燒著火,他打開鍋蓋一看,看到鍋里熱著水。
秋月站在他旁邊,輕聲說道:“大少爺,你舟車勞頓的,實在是辛苦了,快些洗個澡,松快松快,我煮了牛肉面,你洗完澡后,正好過來吃一碗,填填肚子。”
秋月的聲音溫柔小意,眼里帶著關心和擔憂,這讓白景明煩躁的心,總算平和了一些。
雖然這些關心和待遇,他原本是希望從陳雯淑那里得到的,但是陳雯淑沒有給到他,而秋月給了。
白宜明也沒有覺得這事有什么不對。
畢竟他從小的時候,沈君怡就什么都給他準備好了。
如今沒有了沈君怡,陳雯淑也指望不上,但是秋月給他準備這些了,那他就繼續享受好了。
于是,白宜明就站起身來,說:“你給我把水兌好,我去拿件衣服過來。”
他說著,就從灶房里出來,原本想回屋去拿衣服的,但是一聽到陳雯淑在那哭哭啼啼的聲音,他就眉頭一皺,臉色冷沉。
他現在還不想見到陳雯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