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戰,為了哈里發!”
隱隱約約,一陣如同悶雷般的吶喊聲,隨著風勢斷斷續續地傳來。
帶著一種狂熱的,不似人間的力量,不斷沖擊著怛羅斯的城墻。
那聲音匯聚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精神壓迫。
整個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震顫。
馬蹄聲、腳步聲、車輪碾壓聲、狂熱的呼喊聲、駱駝的嘶鳴聲無數聲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海嘯般一波波地拍打著怛羅斯城。
怛羅斯城,這座孤懸于藥殺水東岸的城池。
此刻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被無邊無際的黑色怒潮徹底包圍。
城墻上,守軍緊握著武器,指節發白,呼吸急促。
恐懼的情緒如同遠處山巔上千年不化的寒冰,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李琚站在城樓最高處,手按著冰冷的女墻,眸子微微瞇起,目光死死地盯著這支大軍。
他不確定,這支大軍,和歷史上擊敗高仙芝的那支大軍有什么分別。
但他知道,這支軍隊,絕對不同于大唐以往遇到的敵人。
吐蕃,突厥,回紇,奚,契丹,靺鞨乃至于曾被視為中原心腹大患的高句麗,皆不如這支來自大食的東征大軍!
因為這支大軍,與大唐的軍隊一般,有著狂熱的信仰和追求。
不同的是,唐軍的信仰,是保家衛國,而這支大軍的信仰,是宗教。
他的目光穿透煙塵,死死鎖定在那面飄揚的黑色帥旗上。
讓人一時間看不穿思緒。
他身邊的夫蒙靈察,亦如同一尊歷經風霜的石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雙眼睛在灰暗的天色下閃爍著野獸般的光芒,死死盯著大食軍陣型的變化,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破綻。
終于,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那支大軍在距離怛羅斯城數里之外頓住了腳步。
見敵軍止步,夫蒙靈察終于收回了目光。
他轉頭看向身旁親兵,語氣平淡地問道:“敵軍主力既至,哥舒翰部又在何處?西岸軍報為何未至?”
夫蒙靈察話音未落,一匹渾身浴血的戰馬便從未曾被敵軍封鎖的北門沖了進來。
馬背上的斥候幾乎是從鞍韉上滾落,嘶聲喊道:“報——急報!”
突如其來的急報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眾人下意識朝北邊看去,便見一名斥候沖上了城頭。
遠遠的,便朝眾人吼道:“報,哥舒翰將軍在藥殺水西岸血戰三日,大食重騎以鐵索連環甲馬強渡淺灘,輕騎側翼包抄我軍箭矢耗盡,傷亡過半。哥舒翰將軍不敵,不得已率殘部朝北面逃竄,請殿下速派人手接應!”
聽見斥候所,眾人心頭反倒松懈下來。
尤其是李據,更是忍不住長出口氣。
看見敵軍主力兵臨城下,他還以為哥舒翰所部已經全軍覆沒了呢。
萬幸,人還活著,只是被追殺得來不及回城。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李據想了想,轉頭看向夫蒙靈察問道:“夫蒙將軍,你怎么看?”
夫蒙靈察并未應聲,而是對著那報信的斥候招招手,吩咐道:“你去告訴你家將軍,讓他不必急著回城,他麾下盡是騎兵,對守城并無益處。去告訴他,本王允他便宜行事之權,讓他率麾下殘兵于城外游弋即可。”
聽見這話,那斥候懵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看向李據。
李據瞬間領悟了夫蒙靈察的用意,當即擺擺手道:“去吧,將夫蒙將軍的原話,告訴你家將軍。”
斥候聞,也只得領命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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