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完成。
陳遠婉拒了王賀的宴請。
“縣中事務繁忙,急需回去處理。”
理由很充分,王賀沒有強留。
只是,看著院中那堆積如山的麻袋,陳遠帶來的幾輛馬車,根本裝不下。
王賀大手一揮。
“來人,調二十輛板車,再派五十個弟兄,幫陳縣尉把貨送回縣城!”
“是,都尉!”
很快,一支規模龐大的車隊便組建起來。
五十名軍士,推著二十輛裝滿大豆的板車,護衛著陳遠的馬車,浩浩蕩蕩地朝著清水縣的方向而去。
如此龐大的車隊,自然引來了無數路人的側目。
當隊伍抵達清水縣城門口時,更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但陳遠如今是縣尉,守門的衙役一見是他,立刻上前驅散了圍觀的百姓,清出一條道來。
百姓們只敢遠遠地好奇張望,卻無人敢靠近。
車隊一路暢通無阻,最終停在了城西那座新府邸前。
聽到動靜。
葉家三女與田劉氏連忙從院里迎了出來。
可當她們看到那二十輛板車上,裝滿的不是銀兩銅錢,而是一袋袋毫不起眼的粗豆時,臉上都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困惑。
“把東西都搬到院子里。”
陳遠沒有解釋,他指揮著軍士們將麻袋卸下,堆放在寬敞的庭院一角。
院子足夠大,堆了小山般的麻袋,也還顯得空曠。
“辛苦各位兄弟了。”
事畢,陳遠拿出錢袋,給每個幫忙的軍士都賞了一百文錢。
“每人一百文,拿去喝酒。”
“謝大人賞!”
軍士們沒想到還有賞錢拿,個個興奮不已,連連道謝,推著空板車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庭院里,終于安靜下來。
庭院里,只剩下陳家人,和那小山一樣的大豆。
三姐妹面面相覷。
葉紫蘇是第一個忍不住的。
她走上前,纖細的指尖戳了戳堅硬的麻袋,秀氣的眉毛微微蹙起。
“夫君,我們那批上好的麻布,怎么就……就換了這些豆子?”
葉窕云和葉窕云也是一臉不解地看著陳遠。
在她們看來,大豆不過是尋常的粗糧,甚至更多是用來做牲口的飼料,哪里比得上能換成白花花銀子的布匹珍貴?
陳遠笑了笑,賣了個關子。
“你們不懂。”
“這些豆子,很快就會成為我們陳家一項全新的,也是最穩定的財源。”
他撿起一顆滾落的豆子,在指尖把玩。
“用它,能做出這世上從未有過的美食。”
前所未有的美食?
三姐妹看著夫君篤定的神情。
雖對他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可這番話,還是讓她們將信將疑。
這平平無奇的豆子,能變成什么奇珍佳肴?
見她們還是半信半疑,陳遠也不再多,事實會證明一切。
將大豆暫時存放在院中,他沒有片刻停歇。
“侯三,張大鵬,跟我走。”
陳遠走到院外,再次叫上兩人出門,徑直奔向王牙人的牙行。
王牙人一見又是這位縣尉大人,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彈了起來。
“大人,您又有什么吩咐?”
“買個工坊。”陳遠簡意賅:“要大,要偏,還得自帶水井。”
這要求又有些古怪。
但王牙人不敢怠慢,在腦中飛速盤算起來。
片刻后,他一拍大腿。
“有了!
“城郊外有座倒閉的染坊,原是李家織坊的產業。
“前陣子春麻稅鬧得兇,南邊又發大水,李家的原料運不過來,北邊好些織布的產業都關了,這染坊便空了下來。
“那地方大得很,有井,還偏僻,自帶好幾個大池子和寬闊的晾曬場,絕對符合您的要求!”
陳遠一聽,點了點頭:
“帶我去看看。”
染坊的位置確實不錯。
陳遠看過之后,十分滿意。
那地方簡直是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量身打造。
三百兩銀子,當場拍下。
房契地契交割清楚,那座廢棄的染坊,便成了陳遠名下的產業。
買下染坊后。
陳遠立刻讓從東溪村跟來的那七八個漢子和婦人,又雇了些手腳麻利的短工,開始對工坊進行全面的清理與改造。
舊的染缸被敲碎,新的灶臺被砌起。
陳遠又讓人去城里最好的石匠鋪,定制了數座大型石磨。
工坊改造需要時間。
這期間也不能閑著。
陳遠將張大鵬叫到身邊,低聲吩咐。
“大鵬,你去打聽一下,附近有個叫石山村的地方,你帶幾個人去,給我大量采購一種白色的石頭,叫‘石膏’。”
“記住,只管買,別問緣由,越多越好。”
“是,大人!”
張大鵬領命而去。
“侯三。”
“大人,小的在。”
陳遠遞給他一張畫著奇怪圖形的圖紙。
“找城里最好的木匠,照著圖紙,給我趕制一批這種方形的木頭模具,還有結實的濾漿布袋。”
侯三雖看不懂,但還是鄭重地接下圖紙,立刻去辦。
陳遠這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反常舉動,讓府里的葉家三女愈發好奇。
她們私下里不知討論了多少回,卻始終猜不透自家夫君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