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熔金。
陳遠結束了一天嚴苛的訓練,從城郊的校場返回家中。
他滿身疲憊,心中仍在盤算著如何應對匪患之事。
張姜雖然召集周邊幾個縣的兵卒去圍剿,可那幫兵痞的德性,陳遠很是擔心。
正思索間,他走到了府邸門口,腳步卻不由得一頓。
只見府門大開,好些個陌生的幫工,正吭哧吭哧地往里搬著東西。
箱籠、器具、琳瑯滿目。
尤其是一張被拆卸開來的巨大拔步床,十六個壯漢抬著都顯得費勁。
這是……誰家在搬家?
還搬到我家里來了?
陳遠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一進正堂,腳步猛然一頓。
李執。
她竟安然地坐在主位一側,正與他的三位娘子笑晏晏地喝著茶。
田劉氏則在一旁侍奉。
氣氛看起來和和氣氣,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見到陳遠回來,齊齊站了起來,迎了上來:“夫君,你回來了。”
李執臉上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與緊張。
隨即恢復了鎮定,也跟著站起身來,對著陳遠盈盈一笑:“民女李執見過陳縣尉。”
陳遠看著眼前的李執。
說實話,他并不討厭這個女人。
有錢,有勢,長得又漂亮,妥妥的古代白富美。
誰要是娶了她,怕是能少走幾十年彎路。
只是……
想讓他陳遠入贅,還讓他放棄葉家三女,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陳遠沒有先開口,只是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三位娘子。
葉窕云作為大姐。
深吸一口氣,主動上前解釋。
她將白天李執的來意,提出的合作,以及她們最終答應讓李執住進府中的決定,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李家在齊州府商路廣闊,我們想著,這對夫君的豆腐生意有大用,便……便自作主張答應了。”
陳遠聽著葉窕云的解釋,臉上沒什么變化,看不出喜怒。
可他越是平靜,在場的幾個女人,心里就越是發慌。
尤其是葉家三女。
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夫君這意思,她們這似乎辦了件蠢事?
眼看氣氛越來越凝重。
葉窕云咬了咬牙,正準備硬著頭皮再解釋幾句,替妹妹們把責任都攬下來。
一旁的李執,忽然幽幽一嘆,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委屈。
“陳縣尉,本想著在這清水縣人生地不熟,只與三位妹妹還算相熟,便想著來投靠一二,也好有個照應。
“眼下看來,是奴家唐突,惹了陳縣尉不快了。”
她說著,便作勢要起身告辭。
“既如此,奴家這便走,只是……這天色已晚,人生地不熟的,我一個弱女子帶著這么多家當,也不知該去何處……”
好家伙,直接開始演了。
陳遠哪能看不出她是裝的。
可這話一說出口。
他若是再趕人,倒真顯得自己小氣無情,欺負一個“弱女子”了。
也罷。
陳遠要的,本也就是個由頭。
畢竟,五五分成?
那也太虧了!
而且,他原本的計劃里,本就是要去找李執合作,利用她的渠道打開銷路。
現在人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不少事。
“李大娘子重了,遠來是客,我陳遠斷沒有讓李大娘子流落街頭的道理。”
陳遠終于開口,打破了堂中的僵局。
“住下可以,但生意歸生意。”
他看向李執,目光銳利了幾分:
“之前你與我家三位娘子談的,我不在場,不得作數。
“而五五平分,我出原料,我出技術,我出豆腐,你只出個商路,這生意,我家可就吃虧太多了。”
此一出。
葉家三女頓時反應過來。
原來夫君不是氣她們自作主張,而是覺得這生意談虧了!
出乎意料的是。
李執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嫣然一笑,干脆利落地應了下來。
“好。”
“陳大人說的是,方才確實是奴家孟浪了。”
“生意上的事,自然該由陳大人親自來談。”
她心里清楚得很。
這豆腐生意的關鍵,全在陳遠一人身上。
葉家三女,終究是做不了主的。
她剛才之所以答應得那么痛快,本就是存了先住進來,再徐徐圖之的心思。
眼看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葉家三女連忙圍到陳遠身邊。
“夫君,是我們錯了……”
“我們只是想為你分憂,沒想到……”
看著三位娘子自責的模樣,陳遠心中一軟,溫安撫道:“我明白你們的心意,沒有怪你們。”
“只是日后切記,做生意,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每一步都得仔細考量,不能憑著一時心軟就做決定。”
“是,我們記下了。”
三女聽他非但沒有責怪,反而耐心教導,又是感激又是感動,連連點頭應下。
“先吃飯吧。”
晚飯桌上,氣氛總算緩和下來。
當田劉氏將一盤盤豆腐菜肴端上桌后。
李執只是隨意夾了一筷子肉末燒豆腐。
下一刻。
她眼睛微微睜大。
這豆腐的口感和味道,竟比她白天在小販那里吃到的,要鮮美上好幾個層次!
這絕不是廚藝的差距。
李執又嘗了嘗其他的菜,無一不是味道絕佳。
讓她這個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上次在陳家吃了飯后。
李執回去之后,便讓下人跟著做出了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