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辭別了程懷恩,并未在郡守府多做逗留。
而是先回了自己在齊郡的臨時住處。
一處鬧中取靜的小院。
關上院門,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陳遠坐到石桌旁,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那幾封帶著淡淡墨香與女兒家體香的信。
信封上,“夫君親啟”四個娟秀的小字,是葉清嫵的筆跡。
他拆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細細讀著。
信中,沒有抱怨,沒有催促。
通篇都是家長里短的瑣事,和那字里行間滿溢出來的,濃得化不開的思念。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只盼夫君早日歸家。”
陳遠細細地讀著,仿佛能看到葉家三女圍坐在燈下,一字一句斟酌著寫下這封信的模樣。
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那顆因連日算計與殺戮而變得有些冰冷的心,也漸漸柔軟了下來。
齊州眼下的局勢,基本已經穩定下來。
羅季涯自顧不暇,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有精力南下尋釁。
而自己,也算是在這齊州府站穩了腳跟。
是時候,將她們接來身邊了。
免得她們在縣城日夜擔驚受怕,自己也時常掛念。
陳遠心中打定主意,小心地將信紙疊好,收入懷中。
痛痛快快地燒了熱水,將連日來的風塵與疲憊,徹底清洗干凈。
換上一身干凈的青色長衫。
鏡中的人,又恢復了那個俊朗不凡,眼神清澈的青年模樣。
收拾妥當。
陳遠動身前往自己的產業——“東溪記”酒樓。
算算日子。
公孫煙也該把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
陳遠剛一踏入東溪記的大門,便有眼尖的伙計認出了他。
“東家!”
“東家您回來了!”
陳遠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忙碌。
他目光一掃,便看到二樓的一處雅間內,兩道倩影正相對而坐,似乎在商談著什么。
正是公孫煙與程若雪。
似乎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兩女同時轉頭看來。
當看到陳遠那熟悉的身影時,兩雙美麗的眸子里,皆是瞬間一亮。
“陳公子!”
公孫煙率先起身,款款走下樓梯。
今日公孫煙是一身素雅的白裙,氣質清而不冷,見到陳遠后,眸子里,多了一絲波瀾。
程若雪也緊跟著跑了下來,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
“陳大哥,你總算回來了!”
公孫煙走到陳遠面前,微微頷首,隨即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陳公子來得正好。”
公孫煙將陳遠引至一樓大堂的中央。
“我正想派人去尋你,請你來驗收成果。”
隨著公孫煙一聲清脆的拍手。
原本在大堂各處灑掃、布置的二十多名年輕男女,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迅速在堂中列隊站好。
陳遠定睛看去,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二十多名男女,皆是十五到二十歲左右的年紀。
男的俊秀挺拔,女的清麗可人。
身上穿著統一的服飾,料子是上好的絲綢,款式雅致,顏色是與酒樓格調相符的淡青色。
腰間束著同色系的腰帶,上面還掛著一枚小巧的玉佩作為點綴。
這哪里還是尋常酒樓里迎來送往的店小二?
分明是一群氣質出眾,賞心悅目的書香子弟。
“見過東家!”
二十多人齊齊躬身行禮,聲音清朗悅耳。
“樣相不錯。”
陳遠點了點頭。
“不止是樣子貨。”
公孫煙淡淡說道,隨即又拍了拍手。
隊伍中立刻走出了幾人。
一名男子取來古琴,坐于一旁,彈奏起悠揚的曲調。
一名女子手持洞簫,簫聲清越,與琴音相和。
還有兩名女子,用清脆婉轉的嗓音,淺吟低唱著時下流行的詞曲。
一時間,整個大堂內,雅樂飄飄,令人心曠神怡。
“陳公子覺得如何?”
公孫煙看著陳遠的反應,臉上雖依舊沒什么表情。
但那微微翹起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期待與喜悅。
“不錯,公孫姑娘費心了。”
陳遠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奢稱贊了一句。
這公孫煙,果然是個人才。
這才幾天功夫,竟真讓她把一群普通人,調教出了幾分后世高級會所服務生的味道。
得到夸獎,公孫煙的嘴角弧度更明顯了些。
但緊接著。
陳遠話鋒一轉。
“不過……”
“嗯?”公孫煙的笑容微微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