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的薄霧,被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攪動。
柴沅那雙溫潤的鳳眸,靜靜地注視著陳遠,仿佛要穿透他那張平靜的臉,看清他骨子里的所有秘密。
“陳遠,聽聞這支兵,你才練了半月?”
陳遠迎著她的注視,神色沒有半分波動。
“回殿下,正是半月。”
“并無奇特秘法。”
陳遠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校場上,“不過是讓弟兄們能吃飽穿暖,餉銀給足,再輔以絕對的軍紀。”
此一出。
柴沅身后,以張將軍為首的一眾將領,臉上幾乎是同時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古怪。
吃飽穿暖?餉銀給足?
就這么簡單?
一名滿臉虬髯的副將,忍不住從鼻腔里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開什么玩笑!
若是如此簡單,大周的軍隊豈不早就天下無敵了?
把一群泥腿子練出百戰精銳的影子,背后必然藏著不傳之秘。
這小子,藏私!
眾將交換著心照不宣的訊息,看向陳遠的姿態,多了幾分鄙夷與排斥。
然而。
柴沅卻對身后將領們的反應,充耳不聞。
她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陳遠。
許久。
柴沅忽然對身旁的親衛,伸出了手。
“拿來。”
親衛不敢怠慢,立刻取出一物,恭敬地遞到她的手上。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銅令牌,入手冰涼,上面用古篆雕刻著一頭咆哮的猛虎,背面則是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振威。
“陳遠,上前聽封。”
陳遠心中一動,上前一步,單膝跪地。
“自今日起,擢升你為振威校尉,授從六品軍職。”
“轟!”
這個品階,讓張將軍等一眾將領,腦中齊齊一炸!
從六品!
他們之中,不少人戎馬半生,在北境邊關拿命去搏,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雜號將軍。
這陳遠,聽聞大半年前還是個傷役,如今與他們平起平坐了!
憑什么?!
一股濃烈的嫉妒與不甘,在眾將心中瘋狂滋生。
柴沅沒有理會他們的情緒。
她繼續用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對著陳遠說道。
“本宮給你一道特權。”
“你可以振威校尉之名,在齊郡郡尉府自行募兵,兵員不設上限。能擴充多少,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校場上,那幾百名郡丁,以及其余人,都聽得愣了下。
自行募兵!
不設上限!
這是何等的信任!
然而,陳遠卻從這天大的餡餅里,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果不其然。
柴沅話鋒一轉。
“但是。”
“齊郡軍府,府庫空虛,朝廷撥發的軍餉,也常年不足。”
“因此,軍府最多只能為你提供一部分果腹的糧草,以及武庫內早已淘汰的破舊兵甲。”
“至于其他的,包括士卒的餉銀,武器的更替,傷病的撫恤……”
柴沅停頓了一下,那雙鳳眸中,閃了閃。
“都要靠你陳校尉,自己解決了。”
死寂。
整個校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張將軍等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那股嫉妒,瞬間化作了幸災樂禍的譏誚。
原來如此!
這哪里是封賞,這分明是捧殺!
給你一個校尉的空頭銜,讓你自己掏錢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