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體因為憤怒而輕微顫抖，一股暴虐的氣息無法抑制地散發出來。高臺周圍的幾名圣殿騎士立刻投來警惕的視線。

    “我要揭穿他！”李巖低吼一聲，就要站起來。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只手溫度極低，卻蘊含著不容反抗的力量，將他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是蕭明初。

    “你干什么？！”李巖怒視著蕭明初，“這種事你也能忍？！”

    “閉嘴，坐下。”蕭明初的指令簡單直接。

    “我做不到！”李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睜睜看著一個魔鬼在這里接受萬民朝拜？！”

    “我讓你看他，不是看神跡。”蕭明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你的眼睛看清楚，那個站在光芒中心的人。”

    在蕭明初的強制下，李巖和秦瑤、林風都將注意力重新投向勞倫斯。

    儀式仍在繼續，勞倫斯的面容依舊圣潔，但如果剝離那層神圣的光環，就能看到他身體極其細微的顫抖。他每一次揮手，每一次釋放圣光，他的指尖都會有一次不為人察覺的蜷縮。他的下頜線緊繃，那不是釋放力量的專注，而是承受巨大痛苦的隱忍。

    在儀式達到高潮，所有信徒都沉浸在感恩的狂喜中時，勞倫斯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他的視線穿越了狂熱的人群，越過那些跪拜的身影，精準地落在了蕭明初所在的高臺上。

    那一瞬間，他與蕭明初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沒有神圣，沒有威嚴。

    在勞倫斯那雙金色的眼眸深處，蕭明初看到的是無盡的疲憊，是深可見骨的痛苦，是一種被囚禁了太久的絕望，以及……一絲微弱的，祈求解脫的哀求。

    那不是求救。

    那是希望有人能來，終結這一切，包括他自己。

    儀式結束，勞倫斯在信徒的簇擁下返回大教堂。

    高臺上的氣氛卻凝固到了極點。

    “那是什么……”李巖的怒火被那一瞥澆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困惑。

    “他知道我們在看他。”林風做出了判斷。

    “他被困住了。”秦瑤輕聲說，“他也是囚犯。”

    蕭明初松開了按住李巖的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李巖，你只說對了一半。”

    “什么？”

    “這是魔鬼的行徑。”蕭明初轉向他，“但站在那里的，不是魔鬼。是一個被逼成魔鬼的好人。”

    “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蕭明初看著大教堂的方向，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他是我們的目標。”

    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圣城最高的審判塔樓窗邊，伊莎貝拉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