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給出了最關鍵的建議:“立刻做一次心肌活檢和腦脊液檢查,使用特殊染色法尋找幼蟲。
同時,用高分辨率彌散加權ri掃描腦部,你們會在腦干和小球部發現特異性病灶。”
偏廳里鴉雀無聲。
梁寶怡和她身后的醫療顧問徹底驚呆了。
那個“野生動物接觸史”是病例中刻意被隱去的關鍵信息!
而陳莫指出的心臟超聲細節和血細胞空泡,是他們所有人都忽略甚至認為是儀器誤差的表現!
他不僅在一分鐘內做出了診斷,甚至連確診需要做什么檢查、檢查哪里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已經不是“診斷”,更像是“透視”!
梁寶怡深吸一口氣,所有的懷疑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敬畏的震驚。
她立刻站起身,態度變得無比恭敬和急切。
“陳醫生,對不起,是我們冒犯了!請您務必立刻去看看我爺爺!他的情況,比這個病例……還要復雜詭異得多!”
陳莫點點頭,語氣依舊平靜:“咱們現在就去見梁老吧,老人家年紀大了,病情不能耽誤,越早查清楚病因,越好對癥處理。”
一行人朝著正房走去,陽光透過庭院的樹葉灑下來,落在陳莫身上。
趙恩華看著陳莫的背影,又看了眼身邊神色放松的梁宏恩,還有快步跟在后面、眼神已沒了最初挑剔的梁寶怡,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地。
幾十年的同學情沒白費,陳莫這第一步,也走穩了。
而梁宏恩父女,也終于明白,眼前這位年輕的醫生,或許真的能成為梁家的希望。
穿過四合院青石板鋪就的小徑,繞過栽著石榴樹的庭院,往正房走的路上,梁宏恩刻意放緩了腳步。
他側過頭,眉頭微蹙,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焦慮對陳莫說:“陳醫生,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老爺子這幾天情況不太好,除了大部分時間昏睡不醒,偶爾還會突然出現輕微抽搐,每次抽搐時嘴唇會發紫,手指也會攥緊,持續個十幾秒才會緩解。
梅奧診所的神經科主任、協和醫院的腦科團隊都來看過了,做了三次腦部
ct、兩次核磁共振,還有全身代謝檢查,初步懷疑是顱內腫瘤壓迫神經,或者是隱性中風導致的腦組織缺血,但所有影像學報告里都沒找到明確病灶,現在專家們還在里屋圍著數據會診,吵得不可開交。
等下你要是有什么疑問,或者需要看檢查報告,盡管跟我說,我來幫你協調,就是別跟宏偉起沖突,他現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脾氣沖得很。”
陳莫認真聽著,時不時點頭回應,手指無意識地在身側輕輕敲擊,在腦海里快速梳理著關鍵信息:高齡、昏睡、間歇性抽搐、影像學無明確病灶——這些特征確實容易讓人聯想到腦瘤或中風,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他抬眼看向梁宏恩,語氣沉穩:“放心,梁先生,我會先仔細觀察老爺子的狀態,結合你說的癥狀綜合判斷,不會貿然打斷專家會診,也不會跟梁部長起爭執。”
話音剛落,前方正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沉冷如冰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庭院的寧靜:“站住!誰讓你們往這邊走的?”
幾人腳步一頓,抬頭望去,只見正房門口的廊檐下,站著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是梁家二子梁宏偉。
他穿著一身炭灰色意大利定制西裝,面料是頂級的羊毛混紡,挺括有型,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連袖口的紐扣都是低調的鉑金材質;
內搭的白色襯衫是埃及長絨棉,領口系著一條深紫色真絲領帶,打得一絲不茍;
左手手腕上戴著塊百達翡麗復雜功能計時腕表,表盤在廊燈暖黃色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他身形挺拔,脊背繃得筆直,仿佛常年被無形的線牽引著,周身散發著常年身居高位的壓迫感,讓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分。
他的面容與梁宏恩有七分相似,卻更顯銳利——眉骨高聳,眼窩略深,一雙眼睛狹長而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時總是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在打量什么無關緊要的物件。
此刻,他的目光正死死盯著陳莫,嘴角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下頜線緊繃,顯然沒什么好臉色。
“大哥,你帶來的就是這個人?”
梁宏偉的目光緩緩掃過陳莫身上的淺灰色休閑裝、白色運動鞋,眼神里的輕蔑毫不掩飾,像針一樣刺人,語氣更是傲慢得像淬了冰,每一個字都帶著嘲諷。
“梅奧診所的安德森教授、協和醫院的李主任,還有國內神經科的三位泰斗,現在都在里屋圍著監測儀會診,連德國進口的腦部功能檢測儀、美國的代謝分析儀都搬來了,全是全球頂尖的醫療設備,光設備調試就花了三個小時。
你倒好,找個三線城市小醫院的醫生來,他進去能干什么?
是會操作這些設備,還是能看懂英文的檢測報告?
別到時候幫不上忙,反而添亂,耽誤了爺爺的治療!”
陳莫神色平靜,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他早就料到,以自己的年齡和出身,到了梁家這樣的家庭,難免會遭遇質疑和輕視,所以也不著急爭辯,只是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卻清晰。
“梁部長,我理解你擔心老爺子病情的心情,也知道里面專家團隊的實力。
我不碰里面的任何設備,也不打擾專家們會診,只需要在病房門口的玻璃窗外看一眼病人,確認一下他的面色、呼吸狀態,耽誤不了半分鐘,看完我就出來,絕不影響你們的診療。”
梁宏偉嗤笑一聲,聲音里的不屑更濃,他微微歪頭,眼神里滿是嘲諷,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看一眼?
你以為看病是看風水嗎?
就憑你看一眼,能看出梅奧專家都查不出來的病因?
行,我就給你半分鐘,看完趕緊走,別在這礙眼,要是敢亂說話,別怪我不給大哥面子。”
說著,他往前邁了半步,身體微微一側,讓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眼神里還帶著“看你出丑”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