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姑娘,這位是徐管事。”萬掌柜態度恭敬,看來來人身份不低。
周月橋行了一禮,“徐管事。”
徐管事長得面圓白須,一雙眼睛瞇著看人都帶著三分笑意,見周月橋行禮連連擺手,“可受不起姑娘的禮,這回還是我等有求于姑娘。”
“可是為了椰皂與椰油的事?”
“姑娘聰慧。”徐管事揮退了下人,正屋里只剩下他們三人時才開口:“南州之地氣候常年炎熱干燥,多沙土少田地,農作物也少有能種的,糧食產量低下,百姓貧苦沒有生計,我家主人甚為憂心,如今得了姑娘的辦法,可將南州隨處可見的椰子做成椰油椰皂,是生民之事,多些姑娘大義。”
這一聲聲生民大義的,讓周月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她倒是能對這位徐管事背后的人猜測一二。
跟他而來的這些仆役都是訓練有素,一看就是家仆,而且門戶不低,而徐管事雖然面善,眼睛里可都是精明,絕非看起來那樣簡單。
這主家恐怕不是南州當地的大戶就是……當官的。
周月橋這么想著,愈發謹慎對待,“不敢,這也是我回鄉途中無意間在一家書鋪的古籍中所見,那日也是見獵心喜便試了試,沒成想真的做成了,從前主子待我好,便想著把方子進獻給主子,倒是引來了徐管事,您放心,二娘一定知無不,無不盡。”
“如此多謝姑娘。”徐管事面帶笑容,自衣襟內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她,“這是我主家的一點心意,還望姑娘笑納。”
周月橋沒接,這么小一個荷包裝不了什么東西,那多半就是銀票了,與其做一錘子買賣,她更喜歡放長線。
“徐管事也說了這是為民之計,二娘不敢居功,我為農女深知百姓之苦,能獻一點力是我的榮幸,如何還敢收謝禮呢?”
這番話倒是讓徐管事高看了周月橋一眼,眼神也從打量探尋多了一分和藹,“姑娘心有溝壑,是老朽膚淺了。”
跟這些人打交道就是累,周月橋有那么一瞬間像是回到了王府,一句話都得過三遍,深怕對方給你挖坑,也怕被抓住把柄,戰戰兢兢。
但好在這回是對方有求于她,對她也還算恭敬,只是還得給家里開個小會,告誡他們最近得少說話多做事才行。
家里屋子少,徐掌柜帶來的人不少,自然不可能全住在家里,最后被指派來學椰皂椰油制作方法的兩個娘子并一個小廝留了下來,徐管事則帶著其他人回了鎮上,而萬掌柜就是來領個路的,自然要回江寧去了。
徐管事一走包括周月橋都松了口氣,這么大一尊佛杵在那誰不緊張?
周月橋指揮著把半院子的椰子都暫時收拾進了庫房里,要做椰皂跟椰油還得準備些別的,比如蠶絲,這時候并不是蠶吐絲的季節,蠶絲不大好買,不過換成牛乳也行,或是加棕櫚油,油鋪就有賣,只是價格不便宜。
而椰油制作更為復雜,需要各種器具,總之得先準備起來,周慶在談買賣,就讓周瑞帶著周大滿去鎮上買東西。
又過了一些時候周慶有些忐忑地來找她,“二姐,我跟齊掌柜談下了一百六十兩的價,你看看合不合適?”
要是她來談這價還能再往上漲一截,那掌柜的一身是衢州產的平素絹綾,恐怕就得不下一二十兩銀,可見是有家底付得起的,這要不是人來的匆忙,高低她也要打扮一番,從穿著上壓一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