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寧豈能不明白父親的艱難。
只是,叫她如何能坦然接受這樣的安排?
她連給大哥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陸昭寧胸口堵得慌,頓時呼吸困難,無意識地抓緊了阿蠻的手。
阿蠻顧不上被抓痛,“小姐您怎么了!快!快坐下”
這之后,陸昭寧就失去了意識。
原本晴朗的天,變得烏云密布。
就好似許多年前,大哥離開江州那日,小小的她送到了渡口,依依不舍地拽著大哥的衣角。
大哥登船前,意氣風發地道——“阿寧你知道嗎,我要去皇城拜訪一位大人物,若能得他賞識,我定能施展抱負!”
她站在岸上,船只載著大哥離開,漸漸消失
“不!別走!”陸昭寧猛然驚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發現自己不在岸上,也不在彼時彼日。
她人躺在山莊的房間里。
而大哥已經走不了回頭路
阿蠻守在床邊,臉色擔憂且沉重。
“小姐,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大公子那么好的人,就這么沒了,連她都覺得痛心,何況小姐這個親妹妹。
陸昭寧面色蒼白,目光摻雜著近乎瘋狂的平靜,就像暗流涌動的海面,誰也不知道,何時會掀起大浪。
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還能控制到幾時,認命到幾時。
她無力地吩咐阿蠻。
“去問問,大哥留下什么遺物沒有。”
“是,小姐。”
阿蠻很快就回來了。
“小姐,管事的說,遺物倒是有,一直放在庫房里。老爺怕觸景生情,叮囑他燒了,他沒舍得。”
陸昭寧撐著胳膊坐起身、下床,阿蠻趕緊上前扶她。
大哥的遺物不多。
一個箱子都沒裝滿。
陸昭寧看著這些東西,難免傷懷。
或許對于大哥來說,死了,倒比那樣屈辱地活著更好。
她翻過大哥留下的那些東西。
發現一本汪弗之的字帖,字帖沾著陳舊的血漬。
她還記得,最后一次收到大哥從皇城的來信,他在信上問她,想要什么禮物,她當時就回了汪弗之的字帖
陸昭寧啞聲問管事的,“這血漬,是何時沾上的。”
管事的回:“我也不知,公子一直護著它,根本不離身,但凡有人碰它,公子就會變得十分激動,連老爺都不給碰。”
陸昭寧喉嚨哽咽。
她猜,大哥雖神志不清,卻本能地護著要送她的禮物。
以前也是這樣,她想吃烤番薯,大哥就一路揣在懷里,直至送到她面前,還是熱的。
還有阿姐,她對阿姐的記憶不深,阿姐很小就跟著父親做生意,常年待在外面,但她生病時,平日里待她不冷不熱的阿姐,不知從哪兒聽說的偏方,竟割肉給她下藥
大哥和阿姐待她如此好,她怎能不去調查當年替考一案的真相,讓他們無辜枉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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