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抬起頭來,對上她-->>澄澈的眸光。
“你想護著我?”
陳宴連連點頭:“我希望能為殿下擋去所有災殃。”
“那你就留在朝中。邊關將士的糧餉,冬日的棉衣,兵器的補給,哪一樣不依賴朝廷的調度?若有朝一日再開戰,我不怕北戎的鐵騎,我怕糧草不繼,援兵不至。我需要朝中有一個絕對信任的人,掌握實權,讓我沒有后顧之憂。”
葉緋霜朝他一笑:“想保護我,不一定非要和我形影不離,也可以和我守望相助。”
晨光籠罩著陳宴的身體,他的心卻一點點涼了下去。
所以,還是要分開。
但她說得有道理。
他這些年在京郊大營,已經見識過上邊克扣會讓下邊的將士們過得多苦。
他不忍心讓她吃那些苦。
她替謝珩守北地的心不可轉圜。她心有大義,肩負重擔,他得與她共同承擔。
良久,陳宴才說:“好。我聽殿下安排。但殿下也要答應我,以自己為先。城可以丟,仗可以敗,但你要平安。”
“當然。”葉緋霜毫不猶豫地應了,“你知道的,我最惜命了。遇到危險時要真打不過,我跑得比誰都快。”
“那就太好了。”
“別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啊,笑一笑。我們做的都是好事、大事。”葉緋霜說,“我們還可以往來通信,海東青傳信很快的。”
陳宴立刻道:“那霏霏要時常與我通信。”
“好。”
“你若回來,定要來看我。當然,我若去北地,也一定會去找你的。”
“好。”
陳宴摳了摳桌沿。
怎么辦,還沒有分別,他就已經在期盼下一次重逢了。
葉緋霜在北地平定流寇時,得到了兩塊上品寒鐵。
她找到一位聲名赫赫的鑄劍師,在他的指點下親鑄一刀一劍,并在刀尖劍尖上各刻了一片紅楓。
然后分別把刀劍贈予了蕭序和陳宴。
葉緋霜把那張鳳鳴琴一并贈給了陳宴。
蕭序可太開心了。討厭的陳宴終于要走了,以后沒人和他搶阿姐了。
所以阿姐送陳宴什么他都覺得無所謂。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阿姐是他的,嘿嘿。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陳宴跟陳夫人啟程回潁川。
葉緋霜出城相送。
送君亭中,陳宴撩袍跪地,向葉緋霜叩首拜別。
葉緋霜把他扶起來,眼眶有些泛酸。
果然,她還是不習慣離別。
她看著眼前仙姿玉容的郎君,有些驕傲。
這是她精心雕琢出來的玉。
葉緋霜拍拍他的胳膊:“去吧。”
車馬轆轆遠去,葉緋霜舉目張望,不曾想陳宴沒走出多遠,又打馬回來了。
“可否請殿下為我賜一表字?”他問。
士人交往多稱表字,只要被叫一次,他就能想起為他賜字的人。
“你可以讓陳老太爺為你取。”
陳宴搖頭:“就要殿下給的。”
葉緋霜仔細想了想,才說:“山高不阻其志,澗深不斷其行。愿你往后坦然無懼,砥礪向前。既然你想要,我便為你取字澗深吧。”
陳宴在舌尖品了一圈這兩個字:“多謝殿下。我一定砥礪向前,與殿下守望相助。”
“好。”葉緋霜笑道,“后會有期,陳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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