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的目光不經意往秦未雨身上飄,口中應和道:“遇之早些年出入平康坊徹夜不歸是常有的事,我那時還想勸勉幾句,大郎悄悄同我說,遇之去平康坊大多時是應酬飲酒,至于夜宿坊中,不過命琴娘輪流彈琴助眠罷了,愛聽人彈琴,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太后和袁氏突然提起顧時逢,秦未雨眸光微沉,心頭再度涌起一絲不安。
同俞越謝過太后、袁氏的夸獎,回到席間進膳。
盧書儀下場之后便為二人留了飯食,兩人折騰許久,總算能坐下安心吃口飯食。
俞越拿帕子擦汗,不著急吃飯,反而端起酒對著對面的鄺毓芳遙遙一舉:“多虧鄺娘子,否則今夜大家如何能聽得三娘這般美妙的琴音。”
鄺毓芳明明氣得兩頰顫動,仍是勉強扯出個笑,瞪著眼睛道:“不必客氣!”
俞越腹中濁氣盡散,將酒飲盡,只覺再沒什么比此刻更痛快了。
差點砸了綠綺琴的驚險和后怕還未散去,秦未雨又陷入新的惶恐,此刻根本沒有心思用飯,借口更衣,一個人踱至對岸廊橋下。
太液池廣種蓮荷,廊橋這頭的荷花不如對岸開得好,零星幾朵嵌在無邊圓綠中,隨風搖曳。
從前每逢荷季,阿爹販貨而歸途徑江口,必定親自在江畔折來一支開得最好的新荷帶回家。
明明春水巷到處是花販,多漂亮新鮮的花都能買到,阿爹卻是樂此不疲。
用阿娘的話說,她那文墨不通的阿爹是一塊爬滿苔蘚的頑石,堅硬固執,卻也柔軟可親,這種反差正是他的可愛之處。
阿娘手攬荷花嬌羞帶笑的樣子一直印在她心底,她無數次想,自己將來就要嫁給阿爹這樣的男人,勤奮,正直,淳厚,可靠,滿心滿眼都是妻兒。
若是不能,寧愿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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