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點多,上空的細雨剛歇了腳。云層還沉甸甸地壓在河面上,把天光濾得柔柔和和的,倒比大太陽時更讓人舒坦。
河岸的泥地被雨潤得正透,踩上去軟乎乎的不粘腳,混著水草和濕土的腥氣,往鼻子里鉆。老柳樹的葉子掛著水珠,風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水面上,濺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河水比往常漲了些,渾黃的水面上漂著幾縷斷草,偶爾有泥鰍猛地竄出水面,又“撲通”一聲扎回去,只留下個轉瞬即逝的水渦。
陳陽卷著褲腿走到水邊,腳下的鵝卵石沾著濕泥,滑溜溜的。他眼尖,瞅見水邊的石縫里嵌著幾個青黑色的螺絲,殼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水珠。河灣處的水草長得密,根須在水里晃悠,那底下最容易藏著甲魚——說不定正趁著這剛停雨的涼快勁兒,趴在草窠里歇著呢。
陳陽眼瞧著水邊的螺絲撿得差不多了,直起身揉了揉腰。剛停的雨把空氣洗得清清爽爽,河風帶著潮氣撲在臉上,倒比待在屋里舒坦多了。他目光掃過岸邊的泥洞,那些手指粗的洞口還留著新翻的濕泥,心里一動——這準是黃鱔的窩。
他蹲下身,手指輕輕探進最近的一個洞,剛摸到滑溜溜的體表,洞里的東西就猛地一掙。“嘿,還挺有勁!”陳陽手腕一翻,順著勁兒往外一帶,一條半尺長的黃鱔就被拽了出來,在他手心里扭來扭去,滑得像塊抹了油的綢子。他趕緊塞進隨身帶的竹簍里,竹篾碰撞著發出輕響。
往河中間走了幾步,水剛沒過腳踝,腳底下踩著的軟泥里傳來“硌”的一下。陳陽彎腰伸手去摸,指尖觸到一片光滑堅硬的殼,一使勁撈上來,是只巴掌大的河蚌,殼上沾著黑泥,用水一沖,青灰色的紋路就顯了出來。他索性在淺水區慢慢蹚著,腳底下時不時能碰到這種硬殼,不一會兒就撿了五六個,都扔進竹簍的另一頭。
水草茂密的河灣處,水面上時不時冒起小氣泡。陳陽撥開半人高的水草,就見幾只小龍蝦正舉著螯鉗,在草根間爬來爬去。它們青紅色的外殼被水浸得發亮,察覺到動靜,“噌”地就往草縫里鉆。他早有準備,伸手捏住蝦背中間那點硬殼,任憑小龍蝦怎么揮舞螯鉗也夾不著他,三兩下就抓了七八只,個個都有手指頭粗。
竹簍漸漸沉了,底上堆著螺絲和河蚌,黃鱔在簍里扭來扭去,小龍蝦偶爾用螯鉗敲得竹篾“噠噠”響。陳陽看著這收獲,嘴角帶笑——回家不管是爆炒黃鱔、辣炒小龍蝦,還是用河蚌燉個豆腐,都夠一家人解解饞了。
同時陳陽精神力覆蓋周圍水域,遇到的甲魚、小龍蝦、黃鱔、泥鰍等收入空間里。魚就算了,不能太貪心,等竹簍里裝的滿滿當當時,陳陽轉身返回,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和幾女分別打過招呼,就來到水池邊。把竹簍里的收獲倒入水池里,開始清理殺洗,甲魚估計2.5斤還要不止,小龍蝦有個十二三斤,黃鱔、泥鰍各三斤左右。他拿出一個瓷盆,把河蚌開殼,用小刀把肉刮下來,最后估計不足一斤,今晚上十幾個人夠吃了。
廚房的土灶已經被何雨淋收拾干凈,她正蹲在灶門前添柴,火光映得臉頰紅撲撲的。見陳陽端著處理好的食材進來,她直起身擦了擦手:“我把米淘好了,這就上鍋蒸。”
陳陽應著,先把甲魚拎到案板上。這東西個頭著實不小,他拿剪刀沿著裙邊剪開,去掉內臟和黃油,剁成塊用清水泡著去血沫。旁邊盆里的小龍蝦已經剪去蝦頭、抽了蝦線,紅亮亮堆了大半盆,黃鱔和泥鰍也收拾得干干凈凈,切成段的黃鱔帶著黏液,看著就鮮嫩。
“雨淋,幫我把姜蒜切了,再摘點辣椒和紫蘇葉。”陳陽一邊往鍋里倒菜籽油,一邊吩咐。油燒得冒煙時,他先把甲魚塊倒進去翻炒,滋啦的聲響里,肉香混著料酒的氣兒漫出來,炒到兩面微黃,添上熱水沒過肉塊,扔了幾塊拍碎的姜,蓋上鍋蓋轉小火燜著。
灶膛里的火噼啪響,何雨淋添了把干柴,又蹲下來看著火苗:“這甲魚得燉爛乎點才好吃,上次你做的,湯濃得能掛勺。”
“嗯,得燉夠時辰。”陳陽應著,另起一口鍋,熱油后下蔥姜爆香,倒進小龍蝦大火快炒。紅亮的蝦身裹上油汁,撒把干辣椒和花椒,再扔進去一把紫蘇葉,香味頓時變得潑辣又清爽。他顛了顛鍋,加少許水燜了兩分鐘,出鍋前撒把蒜末,盛進粗瓷大碗里,紅的蝦、綠的葉,看著就饞人。
黃鱔和泥鰍是混在一起炒的。油熱后先炸香姜片,倒進鱔段和泥鰍翻炒,加豆瓣醬炒出紅油,摻點生抽和香醋,最后撒把青蒜苗,炒得斷生就起鍋,吃的就是這股子鮮嫩勁兒。河蚌肉不多,他特意沒切,和辣椒、豆豉一起快炒,脆生生的帶著點土腥味,配飯正合適。
最后是那盆螺絲,用開水焯過之后,剪去尾部,和蔥姜、八角、桂皮一起燜煮,湯里多放了些辣椒和料酒,咕嘟咕嘟煮得入味,盛在搪瓷盆里,連湯帶水端上桌,正好當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