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兩日,陳陽見糧草入庫事宜已妥,便決定啟程回京。
他去中軍大帳向秦蒼辭行時,老將軍正對著輿圖琢磨防務,見他進來,忙放下筆:“這就要走了?不再多歇幾日?”
“不了,”陳陽拱手,“京城還有家事等著處置,早回去早安心。”他沒提實封的事,卻也清楚,秦蒼的保舉文書早已快馬送京,剩下的只需等消息。
秦蒼也不強留,讓人取來兩壇西北特產的烈酒:“路上帶著解乏。回去替我給老夫人帶聲好,就說邊關安穩,讓她放心。”
陳陽接過酒壇,又叮囑了句:“吳藩王那邊還需多留意,免得再生事端。”
“放心,”秦蒼拍著胸脯,“老夫心里有數。”
出了大營,三百老兵已整隊等候,民夫們也收拾好了行囊。陳陽翻身上馬,回望了一眼綿延的營寨,揚聲道:“啟程,回京城!”
馬蹄聲與車輪聲再次響起,這一次,隊伍里少了押送糧草的沉重,多了幾分歸鄉的輕快。陳陽知道,等回到京城,那個“實封永寧侯”的圣旨,想必已在侯府等著他了。
隊伍剛抵京城城門,就有家丁快馬趕來:“侯爺,宮里傳旨了,讓您一回府就即刻進宮面圣!”
陳陽心頭一凜,料想是實封的事有了著落。他沒回侯府,直接讓護衛將行李送回,自己換上朝服,帶著云州府與西北大營的回執文書,徑直入宮。
乾清宮內,皇帝正翻看著秦蒼的奏報,見陳陽進來,放下奏折笑道:“承煜,你可算回來了!西北大營的文書剛到,說你不僅護糧有功,還揪出了吳藩王的勾當,立了大功啊!”
陳陽跪地行禮:“臣不敢居功,皆賴陛下天威與將士用命。”
“起來吧。”皇帝指著身旁的錦盒,“你世襲的‘試封’,原是因你年輕,需歷練方能實封。如今你押糧護境,斬匪平亂,功績昭然,朕今日便依承諾,晉你為實封永寧侯,食邑三千戶!”
內侍捧著錦盒上前,里面是嶄新的侯印與誥命文書,印泥鮮紅,燙金的“永寧侯府”四字在燭火下熠熠生輝。
陳陽接過錦盒,再次叩首:“臣謝陛下隆恩,定當竭盡所能,報效朝廷!”
皇帝又勉勵了幾句,問及西北防務,陳陽一一答來,順帶提了句“沈硯校尉積勞成疾,已送回后方休養”,皇帝只嘆惋了句“可惜了人才”,并未多問。
出了宮門,已是暮色四合。陳陽握著那方沉甸甸的侯印,指尖觸到冰涼的印面,終于松了口氣——從試封到實封,這趟西北之行,他賭贏了。
侯府門前,李德全帶著下人跪了一地,見他回來,哽咽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
陳陽翻身下馬,將侯印遞給李德全:“掛在正廳,讓所有人都看看。”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永寧侯府的天,徹底由他趙承煜說了算了。
回府的第一件事,陳陽先去了老夫人的“靜塵院”。
院里靜悄悄的,只有藥香混著百合的甜香飄出來。丫鬟見他進來,忙屈膝行禮:“侯爺回來了,老夫人剛喝了藥歇下呢。”
陳陽擺擺手,放輕腳步走進內室。老夫人斜靠在軟榻上,鬢邊的白發又添了些,臉色帶著久病的蠟黃,呼吸淺緩。聽見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看見是陳陽,渾濁的眼里泛光:“煜兒……回來了?”
“母親,兒子回來了。”陳陽在榻邊坐下,聲音放得柔了些,“西北一路安穩,您別惦記。”
老夫人枯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微涼的指尖有些發顫:“瘦了……黑了……聽說你在黑風林遇著匪盜了?傷著沒有?”
“沒傷著,母親放心。”陳陽回握住她的手,“兒子運氣好,帶著人把匪盜打跑了,還立了功。”他沒說具體的兇險,只揀些安穩的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