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集團大廈二十八層，公關部總監辦公室。

李曼剛結束一個外部電話，臉上職業性的笑容在掛斷的瞬間便收斂無蹤。她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那份剛剛被顧懷笙打回來、要求加入“文化細節”ab測試的媒體方案上，一絲煩躁難以抑制地升起。

這時，內線電話響起。她接起，前臺小姐的聲音傳來：“李總監，周特助來了。”

李曼心頭一跳，立刻道：“請進。”

周謹推門而入，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手中沒有拿任何文件，只是走到李曼辦公桌前站定。

“周特助，有什么吩咐？”李曼起身，態度恭敬。

周謹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李總監，顧總讓我來確認一下，關于沙龍項目的內部資源協調，是否存在任何‘流程上’的障礙？”

李曼的心臟猛地一縮。她立刻聯想到林舒安之前調閱織物紋樣資料被拖延的事情。周謹怎么會知道？而且用的是“顧總讓我來確認”這樣的措辭！這絕非隨口一問。

她臉上迅速調整出得體的笑容：“周特助說笑了，集團上下都非常重視沙龍項目，資源調配一定是優先級的，怎么可能有障礙？之前林顧問需要的一些資料，可能涉及比較冷門的門類，檔案庫那邊需要時間梳理，我已經跟進催促了，最晚明天上午一定能到位。”

周謹點了點頭，仿佛只是確認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好。顧總強調，林顧問的意見對項目至關重要，她的所有合理需求，各部門務必全力配合，高效執行。”他頓了頓，目光若有實質地落在李曼臉上，“顧總不希望再聽到任何關于‘流程’或‘風險’的托詞，影響項目進度和創新嘗試。李總監是公關領域的專家，應該明白，有時候，過于保守本身就是最大的風險。”

李曼背后瞬間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周謹的話說得客氣，但其中的警告意味昭然若揭。顧懷笙不僅知道了那些細微的掣肘，而且明確表態支持林舒安，甚至不惜敲打她這個資深總監。

“是，我明白。請顧總放心，公關部一定全力支持林顧問的工作，確保項目順利進行。”李曼立刻表態，聲音比剛才更加鄭重。

周謹微微頷首，不再多，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關上后，李曼緩緩坐回椅子，深吸了一口氣。她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那位林顧問在顧總心中的分量。這不僅僅是專業上的賞識，更是一種近乎于維護的態度。之前那些試圖維護部門權威和固有流程的小心思，必須徹底收起來了。那個看似溫婉的年輕女孩，背后站著的是顧懷笙這座真正的靠山。

頂層辦公室里，顧懷笙聽完周謹的匯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他并非事無巨細都要干預的人，但對于團隊內部這種因循守舊、排斥新血的無形阻力，他向來缺乏耐心。林舒安的方案有價值，那就應該得到足夠的支持去驗證。敲打李曼，不過是清除掉前進道路上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塵埃，確保項目的航向不偏。他欣賞她的才華，便不容許這才華被瑣碎的人事斗爭所磨損。這是一種上位者基于利益和效率的考量，但其中，是否夾雜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細察的維護欲？

與此同時，在林氏企業。

林書鑫的動作比顧懷笙更為直接。他沒有通過特助傳話，而是在一次臨時的家族管理層會議上，當著幾位族老和林武的面，直接提出了整合旗下部分文化相關產業，成立一個獨立的“文化品牌發展中心”的議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