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緊張的籌備與默契的靜默中悄然流逝,轉眼便到了顧懷笙啟程前往德國的前夜。
頂層公寓里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往日的氣氛。周謹帶著幾名心腹,正在進行最后一次行李檢查和行程確認,確保每一個環節都萬無一失。證件、醫療記錄、康復中心對接文件、加密通訊設備……所有物品被分門別類,整理得一絲不茍。
顧懷笙沒有參與這些瑣事,他獨自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如同一條無聲奔涌的星河。明天,他將暫時離開這片熟悉的疆土,前往一個陌生的國度,進行一場關乎未來的艱苦“修煉”。
背后的傷口似乎也感知到了即將到來的挑戰,隱隱傳來沉悶的悸動。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仿佛在與這種不適進行著無聲的對抗。
腳步聲自身后輕輕響起,是林舒安。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敲門,只是靜靜地走到他身邊,與他一同望向窗外的燈火。她今天穿了一件柔軟的淺灰色羊絨長裙,卸去了平日里的鋒芒,顯得格外沉靜。
“都準備好了?”她輕聲問,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嗯。”顧懷笙應了一聲,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
兩人一時無話。離別的情緒如同無形的薄霧,籠罩在彼此之間。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覺得任何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
最終還是林舒安先開了口,語氣帶著刻意營造的輕松:“聽說那邊的黑森林蛋糕和豬肘子很不錯,別忘了嘗嘗。”她試圖用這種尋常的話題,沖淡離愁。
顧懷笙轉眸看了她一眼,昏黃的燈光下,她的側臉線條柔和,眼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他知道她的用意。
“……給你帶。”他低聲道,語氣平淡,卻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
林舒安微微一怔,隨即唇角彎起,眼底那抹落寞被淺淺的笑意驅散:“好啊,那我可等著了。”
又是一陣沉默。窗外的霓虹無聲閃爍。
“六周,”林舒安忽然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時間,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很快的。”
顧懷笙沒有回應,只是極輕地“嗯”了一聲。他抬起手,指尖在冰涼的玻璃上輕輕劃過,仿佛要觸摸那座城市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