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機場,光線清冷。安安被顧懷笙抱在懷里,小手緊緊攥著爸爸的襯衫領子,眼圈紅紅地看著即將過安檢的林舒安。他努力忍著不哭,小嘴巴抿得緊緊的,那強裝堅強的樣子,簡直和顧懷笙如出一轍。
林舒安蹲下身,再次整理了一下兒子并不凌亂的衣領,指尖帶著不舍的微顫。“安安要聽爸爸的話,好好吃飯,好好上幼兒園。媽媽每天都會和你視頻,給你講巴黎鐵塔的故事,好不好?”
她站起身,看向顧懷笙。他一手穩穩抱著兒子,另一只手伸過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目光深沉:“一切有我。放心。”
“落地報平安。”他低聲補充,千萬語都濃縮在這句尋常的叮囑里。
轉身走向安檢口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軟。對事業機遇的興奮與對家庭的不舍劇烈撕扯。“這是我的選擇,我必須走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挺直脊背,沒有回頭。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懷抱里是依賴著他的兒子,一種奇異的、混合著責任與思念的情緒充盈胸腔。“我的世界,一半在懷里,一半在天際。”
會議室內,坐著ficp的策展團隊和幾位受邀的法國本土藝術家,目光中帶著審視與好奇。林舒安穿著那身在婚禮彩排宴上穿過的沉香色新中式禮服,從容不迫地展示著策展方案ppt。她流利的法語、對西方藝術史的引用,以及對東方哲學“留白”、“氣韻”的精準闡釋,逐漸改變了會議室的氣氛。
當她展示到蘇繡作品如何將法國印象派的光影感用絲線表達時,一位原本姿態慵懶的法國藝術家坐直了身體。當她闡述如何利用多媒體技術,讓觀眾“走入”《千里江山圖》的意境時,策展總監眼中露出了贊賞。
討論環節,有人質疑:“林女士,您如何確保這些古老的東方技藝,不會被西方觀眾視為獵奇的‘異域風情’?”
林舒安微微一笑,目光清亮:“我們并非展示‘異域’,而是邀請大家透過這些作品,看到人類共通的情感與對美的追求。就像貴國的葡萄酒與我們的茶葉,載體不同,但品味的都是時間與風土賦予的醇香。我們尋求的是‘共鳴’,而非‘差異’。”
“必須讓他們理解,這不是一次單向的文化輸出,而是一場平等的、關于美與智慧的對話。”她調動起全部的知識儲備和溝通智慧,如同一位文化的使者,謹慎而自信地搭建著理解的橋梁。
初步方案獲得高度認可,但后續的展品篩選、空間設計、宣傳策略,仍有大量細節需要磨合,挑戰才剛剛開始。
清晨,顧懷笙對著床上擺開的三套小衣服皺眉,最終選了一套他認為最“得體”的背帶褲配小襯衫。給安安梳頭時,手法笨拙,扎的小揪揪歪向一邊。
幼兒園親子活動日,要求爸爸和孩子一起做手工。顧懷笙面對彩紙、膠水和亮片,如臨大敵。他試圖用管理項目的方式,邏輯清晰地分析步驟,卻被兒子隨心所欲的“創作”打得措手不及。
“爸爸,小熊的眼睛要貼在這里!”安安指著小熊的肚子。
顧懷笙:“……按照解剖學,眼睛應該在頭部。”
安安:“不嘛!就要貼肚肚上!肚肚亮晶晶!”
最終,顧大總裁妥協,父子倆合作完成了一只眼睛長在肚子上的、獨一無二的“抽象派”閃光小熊。看著兒子舉著作品,在教室里驕傲奔跑的樣子,顧懷笙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卻無比柔軟的弧度。
“比并購談判還難…”但這種混亂的、不受控制的親子時光,卻讓他體驗到了另一種純粹的快樂。他發現,兒子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正在悄悄打破他過于秩序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