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聲音像是一根針，輕輕刺破了陳默被恐懼包裹的僵硬外殼。他茫然地轉過頭，清晨微光下，林小滿推著她那輛擦得锃亮的小吃車，正站在樓道口。她圍著洗得發白的碎花圍裙，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一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詫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陳默？你……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昨晚沒睡好嗎？”

陳默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他能說什么？說閣樓鬧鬼？說他差點被陰影里的東西切成兩半？這些話堵在喉嚨口，最終只化作一聲含糊的咕噥和更加難看的臉色。他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像被人揍了兩拳，嘴唇因為缺水而起皮，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

林小滿皺了皺眉，放下小吃車的支架：“又熬夜看小說了？還是……遇到什么事了？”她語氣里的關切真實了幾分。在這條破舊的老街上，陳默這種沉默寡、日子緊巴的年輕人，和林小滿這種起早貪黑、自食其力的小姑娘，都屬于不被注意的邊緣人，偶爾碰面點頭，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淡淡默契。

陳默避開她的目光，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沒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陰暗角落里的影妖，以及系統面板上那誘人又致命的200點獎勵。他需要情緒值，迫切需要！眼前的林小滿，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脾氣似乎還不錯的小姑娘，能不能……

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他因恐懼而混亂的大腦。挑釁她？惹她生氣？就像對張大媽、對王老五那樣？她現在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如果突然被冒犯，產生的情緒波動會不會很強烈？

卑劣嗎？是的。但生存的壓力和影妖的威脅，像兩把刀子抵在他的后腰。他瞥了一眼視野中剩余情緒值：90的字樣，又想到那價值200點的救命任務，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勁冒了上來。對不住了，小滿姐，就一下，就賺一點……我以后補償你……他在心里蒼白地辯解著。

“那個……小滿姐，”陳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甚至帶上一絲挑剔，“還沒收攤？正好，我沒吃早飯，來份烤冷面吧。”

林小滿有些意外，陳默很少光顧她的攤位，畢竟一個煎餅果子能便宜一兩塊。但她還是利落地應了一聲：“好嘞，加蛋加腸？”

“嗯。”陳默點點頭，看著林小滿熟練地開火，放油，鋪面餅，打雞蛋。空氣中彌漫開食物煎烤的香氣，這平常的煙火氣，暫時驅散了一些他心頭的陰霾。

烤冷面很快做好了，林小滿刷上醬料，撒上蔥花和香菜，動作麻利地裝袋，遞過來：“五塊。”

陳默接過還燙手的烤冷面，卻沒有立刻給錢。他拿著袋子，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又湊近聞了聞，然后，臉上露出一種明顯帶著嫌棄和比較的神色，用那種自以為很隨意的、實則非常欠揍的語氣說道：

“嘖，小滿姐，你這面……聞著還行，但看著就沒我老家樓下那家好吃。人家那面餅，那醬料，那火候……唉，算了，將就吃吧。”

他說完，還故意搖了搖頭，一副“你這水平也就這樣了”的表情。

話音落下的瞬間，陳默清晰地看到，林小滿臉上那點因為清晨忙碌而產生的紅暈，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愕然。她握著鏟子的手猛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那雙原本清澈溫和的眼睛，瞬間瞪圓了，里面燃起兩簇清晰可見的火苗，狠狠地剮了陳默一眼！那眼神里，有錯愕，有被無故挑釁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種“你小子找茬是吧？”的惱怒。

叮——！

提示音如同天籟般及時響起！

收獲來自“林小滿”的“氣鼓鼓”情緒值+80！

剩余情緒值：170

80點！一次性80點！遠超張大媽和王老五！陳默心中狂喜！果然，對付這種平時脾氣看起來不錯的人，突然的挑釁效果更顯著！170點了！距離200點任務獎勵又近了一步！

然而，他這絲竊喜還沒在臉上漾開，異變突生！

沒有任何預兆，甚至沒看到林小滿有任何明顯的動作，陳默只覺得周身空氣驟然一緊！下一刻，數道由淡藍色靈氣瞬間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憑空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連人帶手里那袋烤冷耳，結結實實地捆在了旁邊一根銹跡斑斑的電線桿上！

鎖鏈冰冷堅硬，蘊含著遠超他理解的力量，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動彈不得！手里的烤冷面“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醬料沾污了地面。

陳默懵了！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