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那句“總不能強買強賣吧”,像一根細針,精準地扎進了趙磊那被傲慢的神經。他臉上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原本的輕蔑被一種被慍怒所取代。那個他眼中的“底層垃圾”,竟然敢跟他談條件?還是用這種看似順從實則帶刺的語氣?和他講話。
廢品站老板王胖子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地給陳默使眼色,恨不得沖上去捂住他的嘴。周圍幾個原本在干活的工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遠遠地站著,既不敢靠近,又忍不住好奇地張望,臉上帶著緊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看熱鬧。平日里趙磊這種人物對他們而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此刻能看到他與平日里悶聲不響的陳默對峙,有種打破常規的刺激感。
趙磊深吸一口氣,似乎想維持風度,但語氣里的冷意幾乎能凍傷人:“價?呵,你倒是敢開口。一個來歷不明的破銅爛鐵,能有什么價?看在它可能有點研究價值的份上,集團可以出于人道主義,給你一點補償。一千塊,夠你這種人多活一個月了。”
他隨手從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真皮錢包,抽出一小疊鮮紅的鈔票,像是施舍乞丐般,隨手扔在腳邊滿是油污的地面上。鈔票散開,沾上了灰塵和油漬。
這個舉動,侮辱性極強。
王胖子眼睛都直了,一千塊!對他這破廢品站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了!他恨不得替陳默答應下來。
然而,陳默看都沒看地上的錢一眼。他反而將手中的羅盤舉到眼前,用手指輕輕摩挲著上面斑駁的銹跡,臉上露出一種懷念和珍視的表情,語氣也變得悠長起來,開始信口胡謅:
“趙總,您這話可就不對了。這可不是什么破銅爛鐵,這是我家傳的寶貝。”他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聽我爺爺說,祖上在明朝那會兒,是欽天監的小官,專司觀測星象,定歷法節氣。這羅盤,可是當年御賜的物件,能溝通天地靈氣,指引吉兇。后來家道中落,傳到我這一代,就只剩下這么個念想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哪舍得拿出來啊……”
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表情到位,把“家道中落、懷才不遇”的落魄感演得十足。周圍的工人們聽得一愣一愣的,連王胖子都有點將信將疑,看向那羅盤的眼神都變了。
趙磊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當然不信陳默的鬼話,但這種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還被當眾編故事戲弄的感覺,讓他極其不爽。“少在這胡說八道!明朝?欽天監?就你?”他語氣中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一千五,最多一千五!別給臉不要臉!”
陳默仿佛沒聽到他的加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還故意用沾著油污的手指在羅盤上劃拉,看得有輕微潔癖的趙磊眉頭緊鎖。
“唉,祖上的榮光,說多了都是淚。”陳默搖搖頭,話鋒一轉,突然看向趙磊,眼神清澈,卻帶著一種讓趙磊極其不舒服的探究,“不過趙總,青禾集團這么大的公司,回收古董,就出一千五?這……傳出去怕是不太好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青禾集團資金緊張,或者……眼光不行呢?”
這話如同軟刀子,直接捅在了趙磊最在乎的面子和集團聲譽上。
收獲來自“趙磊”的“被挑釁的暴怒”情緒值+200!
當前情緒值:7955點!
趙磊眼角一跳,強壓著火氣:“你!好,五千!就當打發叫花子了!”
陳默依舊不接茬,反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目光落在趙磊手腕上那塊閃著冷光的奢華腕表上,驚訝地說:“哎呀,趙總您這表真漂亮!是百達翡麗吧?我好像在雜志上看過,一塊得好幾十萬呢!”他頓了頓,用一種天真又帶點揶揄的語氣對比道:“您看,您一塊表幾十萬,買我們老陳家傳了十幾代的寶貝,就出五千?這……這比例是不是有點……呵呵。”
他沒把話說完,但那聲“呵呵”里的意味,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