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一臉上那瀟灑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愣住了。
他堂堂太初圣地有名的高人,新晉的圣人王,放下身段主動前來,說出了那句代表著無上機緣的“與我有緣”,結果……就換來了這么一句?
你擋著我的驢了?
這是什么回答?
正常的劇本不該是震驚、狂喜、當場拜師嗎?
就算不拜師,至少也該是受寵若驚,恭敬行禮吧?
可對方的眼神,清澈而平靜,平靜中甚至還帶著一絲……不耐煩?
就像一個正要趕去菜市場買菜的大爺,嫌棄路邊搭訕推銷的小年輕擋了道。
李劍一的心神,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破鏡的時候出了什么岔子,產生了幻覺?
就在他發愣的這片刻,王騰已經不耐煩地用腳后跟輕輕磕了一下驢肚子。
“駕。”
小毛驢仿佛得到了赦令,邁開四蹄,從李劍一的身側,“噠噠噠”地繞了過去,自始至終,王騰都沒有再看他第二眼。
懷里的幺幺倒是回過頭,舉著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對著那個愣在原地的怪叔叔,好奇地揮了揮小手。
清風拂過山坳,卷起幾片落葉。
官道中央,只剩下李劍一一個人,保持著拱手的姿勢,僵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看著那一人一驢一娃逐漸遠去的背影,那份悠哉,那份閑適,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良久。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壓抑不住的大笑聲,驟然在山谷間回蕩,震得群山嗡鳴,鳥獸驚飛!
李劍一仰天長笑,眼中非但沒有絲毫怒意,反而爆發出璀璨奪目的神光,那是一種發現了絕世璞玉,找到了畢生知己般的狂喜與興奮!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已經不是躺平了,這他娘的是無視!是真正的超然物外!”
“不將圣人王放在眼里,視天地機緣如無物……我李劍一自認灑脫,與他相比,簡直就是個汲汲營營的俗人!”
他眼中的好奇,在這一刻攀升到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劍光,無聲無息地追著那頭小毛驢的方向,悄然跟了上去。
下一瞬,他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小毛驢的旁邊,與王騰并駕齊驅。
他沒有動用任何身法,就那么閑庭信步地走著,卻輕松跟上毛驢的步伐,姿態依舊瀟灑,只是眼神里多了一股子執拗。
“小友,別急著走啊!”
李劍一臉上重新掛起自認為和善的笑容,
“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你我相見即是緣,這等天定的師徒緣分,豈能錯過?”
王騰側過頭,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江湖騙子。
懷里的幺幺也學著王騰的樣子,歪著小腦袋,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怪人。
“你是騙子吧?”
王騰終于又開了口,
“先是攔路,再說什么骨骼清奇、與你有緣,現在又跟牛皮糖一樣黏上來。這套說辭,我在城門口的橋洞下,一天能聽八遍。”
他頓了頓,有些不耐煩地補充道:
“我忙得很,趕著去見妹子,沒時間跟你在這磨磨唧唧的。”
“騙子?”
“見妹子?”
李劍一被這兩個詞砸得又是一愣。
他堂堂太初圣地第一人,一劍可平山川,一念可斬星辰的圣人王,居然被人當成了橋洞底下算命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