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華補充道:“在淪陷區里組建義軍跟韃虜真刀真槍地明著硬拼是不理智的,既難以打得過,還會白白承受很多不必要的損失,所以,我們在淪陷區里的組織是秘密的,潛伏于地下,不現身跟韃虜硬碰硬,悄悄地發展民眾,建立一個個地下團體,蟄伏待機,為日后的漢家王師儲備糧草物資、搜集韃虜的情報、偵察地形、在交戰中突然現身配合漢家王師等等。”
閻爾梅深受啟發,連連點頭:“對!對!正該如此!”他對夏華一下子敬意大增。
夏華看著閻爾梅:“不知閻先生愿否前往山東、河南甚至北直隸承擔這項重任?”
閻爾梅慨然道:“求之不得!為我大明,為我漢家,就算死,又有何懼?”
夏華稱贊道:“好!我就知道閻先生乃忠肝義膽、大無畏的愛國志士!”
兩人詳細商談了一上午,都越談越興奮,史可法在軍務這方面給了夏華相當大的自主決定權,所以夏華是可以拍板此事的,兩人商定,閻爾梅馬上前往北方淪陷區發展地下組織,夏華給他提供大筆錢財資金并派一批做事得力的精干人手協助他。
當天下午,史德威來找夏華。
“明心,閣部有大麻煩了!”史德威一臉的心急火燎。
“龍江兄,請坐,慢慢說,放心,天塌不下來。”夏華好整以暇地道。
史德威坐下,直奔主題:“明心,前陣子應天府來了一個法號大悲的和尚,放聲稱他其實是當初流寇攻陷京師時大難不死逃出順天府、輾轉千里來到應天府的崇禎皇帝陛下!”
“好大的瓜呀!”夏華來了興趣。
“什么瓜?”
“沒事,龍江兄你繼續說。”
史德威就像坐在烙鐵上一樣:“崇禎皇帝陛下如果沒有罹難殉國,那真是天大的巨變!現今的弘光帝皇上肯定不信他當然不能信,必須一口否定!”
夏華干笑一聲,他知道史德威說的“他當然不能信”是啥意思。
弘光帝能坐上龍椅,大前提正是崇禎帝已經死了,要是崇禎帝沒死,他就要從龍椅上下來了,因此,崇禎帝已經死了,這是弘光朝的政治定論,萬一,萬一崇禎帝沒死,也必須死了,弘光朝不允許這世上存在活著的崇禎帝。
所以,這個大悲和尚就算真是崇禎帝,弘光帝也必須一口咬定是假的。
史德威接著道:“皇上下旨逮捕這個大悲并對其三堂會審、嚴刑拷問,大悲吃不住痛,招供了,他是徽州人,也姓朱,十五歲出家,因為年齡跟崇禎皇帝陛下相近,又知道很多人對當今弘光帝坐上皇位暗懷不滿,所以想鉆空子招搖撞騙,整件事基本上水落石出了,但是!”
史德威加重語氣道,“就在刑部尚書解大人打算結案時,阮大鋮卻跳出來,聲稱大悲此舉定是受人指使,背后有幕后主謀和很多同謀,有大陰謀,他從解大人那里強行帶走大悲,親自細細審問,最終審出一份長長的名單,名單上共有一百四十三人,阮大鋮宣稱名單上的這些人就是大悲的幕后主謀和同謀。”
夏華慢悠悠地道:“如果我沒猜錯,閣部的名字也在名單上?”
“對啊!”史德威急得霍然起身,“閣部是清白的!怎么就在那份名單上了?這下子麻煩大了!”
夏華顯得氣定神閑:“龍江兄,淡定點,清者自清,閣部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何可慮?”
“明心,你還看不出來么?”史德威急得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那個大悲完全就是胡亂攀咬或是被屈打成招隨便瞎說名字的,甚至,那份名單壓根就不是出自大悲之口,而是阮大鋮自己捏造的,目的就是借題發揮,羅織罪名鏟除閣部等他和他那幫人想要鏟除的人!”
夏華攤開手:“所以呢?”
史德威愣住了:“什么所以?”
夏華笑著搖頭道:“龍江兄,這世上最難找的是錢,最好找的是借口,如果別人存心想整你,你就算干凈得像清水,別人也會找到冠冕堂皇的整你的理由,如果別人不想整你或不敢整你,你哪怕天天殺人放火,唔,就像高杰、劉澤清那樣,你也會啥事都沒有。龍江兄,閣部現在不但位高,還權重,自然樹大招風,我們無需過多憂擾。”
史德威見夏華這么云淡風輕,受到感染,情緒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