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十二月大事不斷。
西北方面,清軍和順軍繼續大戰,清軍雖一時間還未突破潼關,但紅衣大炮已在路上,半個月內就會被運到前線;
南京方面,圍繞著大悲案,馬士英、阮大鋮一伙和東林黨展開了一輪熱火朝天的黨爭;
中原方面,高杰軍正式北伐,全軍留下一萬多老弱新兵駐守徐泗,出動了四萬多人馬,浩浩蕩蕩地從蘇皖境內突入河南境內,已抵達歸德一帶,逼近許定國割據的睢州;
淮揚方面,黃蜚、劉肇基、史德威、夏華等人都在埋頭擴軍練兵,因為有充足的錢糧,所以各部的整軍經武事務都順風順水,又因為有充足的人口資源,所以各部所需的新兵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招收完畢了,至年底時:
黃蜚的揚州衛、淮安衛各有一萬五千多人,兩衛合計三萬多人;
劉肇基部有一萬五六千人;
史德威的督標營有七八千人;
李棲鳳部也有五六千人;
夏華的淮揚鎮揚州府團練有一萬七千多人,淮安府團練有一萬三千多人,兩團練合計三萬多人。
加上已在組建中的水師,滿打滿算,整個淮揚軍已擁兵近十萬,并且基本上沒有強征壯丁之類的濫竽充數,大部分兵員是素質合格且自愿從軍的,對史可法基本上服從的黃得功也有四五萬兵力。
當然,外界并不知道淮揚軍“居然有這么多的兵力”,不管是黃蜚、劉肇基、史德威,還是夏華,都心照不宣地對外“故意說小自己部下兵員的數量”,以至于外界包括南京方面以為淮揚軍“頂多三四萬人”,實際上,就連史可法本人都不知道他麾下現有“近十萬大軍”,因為夏華連他都騙,淮揚鎮兩府團練實有三萬多人,但在督師幕府的兵冊上只有“兩萬余人”。
黃蜚、劉肇基、史德威、夏華為什么能這么不受拘束地大展拳腳?答案很簡單,他們部隊所需的錢糧幾乎不來自南京方面,自然在部隊兵員數量上不受到南京方面的限制,夏華還另有自己的小金庫,所以在這件事上“變本加厲”。
經濟獨立,就翅膀硬,就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必須注意的是,淮揚軍現在的近十萬人馬過半是新兵,沒有參加過實戰,并且要接受長期的訓練,要不然,淮揚軍現在都可以北伐和西征了。
隨著清軍主力全面南下的日子越來越近,督師幕府和夏華都在以敗盡家產的勢頭瘋狂花錢,督師幕府的人、夏華的人,一批又一批地前往江南各地不停采購大宗的各種軍需物資,督師幕府銀庫里和夏華的小金庫里的金銀就像開閘放水一樣日夜嘩啦啦地流淌。
砸進了這么多的銀子,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淮揚軍各部單說夏華的鎮團練,全體官兵幾乎天天有魚肉蛋吃,頓頓有魚湯肉湯蛋湯喝,米飯更是管飽敞開了吃,個個養得膀大腰圓、孔武有力,訓練時龍精虎猛、干勁十足,風雪中,人人汗流浹背、熱氣騰騰。
巡視練兵場的夏華看著這幕,心里很有成就感,七個月前的四月底時,他孤注一擲地逃離吳三桂的關寧軍,當時身邊只有區區九個同伴,七個月后的現在,他已手握三萬兵馬了,并且因為他對歷史的改變,史可法現已有近十萬人的嫡系部隊,還能調動滁和鎮的四五萬人。
然而,就算史可法現能指揮十幾萬人馬,夏華仍反對當下就發動北伐,對滿清和清軍,他在戰略上藐視之,在戰術上高度重視。
滿清的八旗兵都是終年征戰的職業軍人,他們從小到大每天的生活不是訓練就是實戰,平時騎馬射箭打獵,戰時騎馬射箭殺人,千錘百煉、強悍無比,特別是那些馬甲之類的軍士,每個人都至少有八年以上的實戰經驗。
而且滿清現正處于上升期,軍中銳氣極足,就像后世1941年的納粹或日本鬼子,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充滿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傲氣和必勝信念。
滿洲人為什么比漢人兇狠能打?原因很簡單,漢人比較文明,滿洲人夠野蠻。在科學技術落后的古代,野蠻也是一種力量。因為夠野蠻,所以就兇狠、殘忍、暴力、能打。你讓滿洲人搞文學、搞藝術、搞科學,他們只會交白卷,因為他們把所有的技能點都點在了野蠻殺人這項技能上了。
夏華估計,就他的鎮團練,在野外正面硬碰硬中,能用三條人命換八旗兵一條命就很不錯了,他希望一二年后他的軍隊在野外正面硬碰硬中能跟八旗兵一換一,那就穩操勝券了,因為漢家人口數量世界第一龐大,漢家軍隊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兵源,滿清則人丁稀少,只有區區幾十萬,這正是他們最大、最致命的弱點。
雖然人命是寶貴的,但打仗注定要死人,勝利注定要用鮮血澆筑。同樣是戰死十萬人,對漢家而只是皮肉傷,對滿清而則是元氣大傷的重創。損失了十萬青-->>中壯年男丁,整個滿清都會近乎一蹶不振。比拼人命消耗,全世界沒有哪個民族比得了漢家,當然,漢家兒郎可以犧牲,但必須犧牲得有價值,不能白死。
“總鎮!”欒樹文策馬從村外野地奔到夏華跟前勒馬翻身下馬,“上次那姓錢的小子又來了!”
“姓錢的小子?錢孫愛?”夏華一愣,“這貨還敢再來我的地盤?”
欒樹文冷笑道:“這小子是帶幫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