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名監工陰森著臉,把兩百多個瘦骨嶙峋衣衫不整的勞工聚在一起。
這里主要是華工,還有小部分黑人。
這是陳九第一次看到整個甘蔗園的大部分人,從他瞇縫著帶著血色的眼睛里。
他被吊在一旁,像年豬一樣等著被扒皮開膛。
一群肚子撐得肥大的蚊子圍著他嗡嗡地飛,在他身上趴著大快朵頤。
陳九只覺得癢。
胖子迭戈罵罵咧咧地揮舞剝皮刀割開老林的衣服前襟,露出紋著的半幅媽zu像,老林說過,這是當年下南洋時閩南船婆給他刺的護身符。
這個肥膩的胖子胳膊已經纏上了繃帶,滲出幾絲血跡,傷的不重卻讓他燒紅了眼。
該死的黃皮猴子!
同僚捂住脖子噴血的畫面深深烙印在他腦子里,這種恐懼被他強行按在心底,化為憤怒,恨不得將眼前的尸體剁成粉末。
迭戈抬頭看了一眼胡安,這個莊園主眼里的紅人他不敢得罪,見他沒有別的指示只好退到一旁,啐了一口唾沫。
都是監工,憑什么你在這指手畫腳的,要不是你跟豬仔較勁,老子還在屋里躺著呢!
嘶.....
手臂上的傷又讓他忍不住牙酸呻吟。
該死的黃皮豬!該死的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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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們的海神娘娘?”
胡安一般不說漢語,說也是用來罵人,但此刻不同。
他不想用他高貴的西班牙語侮辱這群豬仔,說了這幫賤民也聽不懂。
他得意的昂起腦袋,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抽了一口之后他用雪茄燙瞎媽zu的左眼,青煙混著皮肉焦臭騰起。
“給這些豬仔開開眼!”
胖子迭戈得到指示,拿著剝皮刀上前。刀刃切入老林胸口的剎那,老林干癟的胸腔突然發出”咯”的一聲,積存的肺癆膿血從傷口噴出,正澆在胖子迭戈的臉上。腥臭的血腥味瞬間散開,胖子迭戈雙眼暴凸,惡心地連連后退,然后愈加憤怒地走上前開始折磨。
“看好了!”胡安扯開嗓子,生硬的漢語混著血腥氣,“這就是反抗的下場!”
被折磨完的老林最后被掛了在木桿上輕晃。
“嘔......”
糖廠黑工沒忍住,被這慘烈的景象一激直接吐在安東尼奧的皮靴上,換來當頭一棍。幾滴黏液被海風吹到馬來仔阿吉面上,糊住睫毛。少年抖似暴風雨中的舢板,身后的阿萍死死按住他肩頭,另一只手在他背脊輕撫........肺癆鬼老林生前最疼這個馬來仔。
他哭得泣不成聲。
屬于西班牙監工的震懾儀式還沒有結束。
只能說陳九足夠幸運,老林死前的奮力一搏給他分擔了大部分火力。
以至于“屠宰”完老林后,胡安有些興致缺缺,情緒從最高點上開始下滑。
“把他關到籠子里去。”
這看似平靜的話卻讓人群中本來縮的像鵪鶉一樣的梁伯挺直了背,他嘴皮子發顫,手剛抬起來就被旁邊的同鄉死死拉住,不能動彈分毫。
“搞麼個?唔要命啊你!”(搞什么,不要命了你!)
同鄉縮著頭,小聲地罵道。
梁伯有些失神,看著場地中央搬上來的鐵籠,眼神都有些恍惚,他喃喃道:“chusheng!是蒸刑…..是蒸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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