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直起身,笑瞇瞇地點點頭,他掏出一個哨子,突然用力吹響。
碼頭錯綜交雜、密密麻麻的漁船群中探出了零星幾個腦袋。
羅穆阿爾多跟他們幾個交代了幾聲,幾人開始分工,一個小伙子手腳麻利的開始駕上馬車挪移位置,幾個漁民開始一桶一桶的往船上搬運,這種裝滿朗姆酒的木桶非常沉,有兩百多斤,往往需要四個人用木棍繩子配合,很是吃力。
搬到其中一桶時,重量明顯不對,輕了至少一半。一名船夫驚訝出了聲。
菲德爾風度翩翩地站在一邊,點燃了一根雪茄,根本沒搭理他們。
羅穆阿爾多跟身邊另一個肩膀頂著木桶的人使了個眼神,晃了一下,木桶也沒有傳來酒液晃動的觸感。
他們把酒桶搬到船艙里,羅穆阿爾多的手有些蠢蠢欲動地想打開看看。
“嗯?你是對我的酒有什么想法嗎?”
“不敢不敢,門多薩老爺。”
船夫頭子趕忙露出臟兮兮的門牙賠笑,接著去搬了。
十幾桶酒有驚無險地搬運完,羅穆阿爾多留下了一名船夫,兩人開始操弄著帆船出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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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驅散了海灣凹陷處薄薄的霧氣,船夫知道剛才自己的討價還價讓這位“貴族老爺”不爽,因此在問清了具體位置之后也沒多嘴,沉默著開始航行。
那處懸崖附近的海灣比較偏僻,魚貨也很少,幾乎沒什么人去。
一個時辰后,懸崖的輪廓浮現,菲德爾終于松了與口氣,他仔細瞧了片刻,確認和陳九描述的地方一致。
羅穆阿爾多攀爬下桅桿,給出指令。
“往東北偏兩度。”
跟上船的另一個船夫抹了把糊住眼角的渣子,曬得黢黑的胳膊在挽舵時緊繃,略微有些生銹的轉軸發出哀鳴。
漁船正切進兩股暗流的交匯處,纜繩吃力地繃直,外面的毛絮都有些崩斷。
“這他媽是魔鬼的直腸!”
掌舵的船夫改用西班牙語方接二連三地咒罵,舵輪顫抖,讓他險些控制不住。
懸崖底部有很小的渦流,和他正在較勁。
當船緩緩逼近懸崖,羅穆阿爾多猛地拽動主帆索,和舵手配合。浸透海水的繩索在他掌心拼命摩擦,兩人使出渾身解數,終于讓船體遠離了懸崖底下的礁石,船身在水面上擺尾慢慢停下。
到了。
狡猾的船夫喘了口氣,打量著眼前高聳的巖壁,還是不明白為什么要帶著十幾桶酒來這處偏僻的海灣。
他有心想問,但看菲德爾的眼神并不算好惹就沒有多事。
等下還是要找機會再多要點。
多年海上生涯讓他的遠視極好,隔著海潮看過去,繩索和木棍組成的下降通道在近乎垂直的巖壁上隨著風飄舞,讓他下意識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是有人從這里攀爬下懸崖逃跑?
潮水在拍打在礁石上發出轟鳴,羅穆阿爾多轉身,卻只發現混血青年正用槍口指向自己心臟的位置。
“你要……”
砰!
一聲槍響。
驚起海鳥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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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什么槍?”
陳九攥著匕首,眼神盯著菲德爾手里的短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