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作戰之后,自然是瓜分戰利品的環節。
收攏了隊伍,眾人分成幾隊開始收斂尸體,分區域搜索一切能用得上的物資。
——————
菲德爾不斷換著位置敲擊書房的墻板,直到敲到空心處,仔細聽了聽回響。
陳九的匕首撬開偽裝成護墻板的柜門,菲德爾舉高鯨油燈,矮門背后的暗室里西班牙銀幣堆成小山,還有成摞的書本冊頁。
陳九瞬間被密密麻麻的銀幣刺痛了雙眼,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白銀堆在一起。菲德爾不為所動,只是輕哼一聲,翻找半天,抓起賬冊就著煤油燈翻動,忽然冷笑:“三十萬比索,這個白癡還真沒說謊,這么多錢夠買下總督半支艦隊了。”
“這么多的私產,恐怕你真是做了見不得人的生意啊。”
他喃喃自語,完全無視了陳九的身影。
菲德爾提著燈找了半天,終于從一處暗格找到了想要的賬本,“哈瓦那碼頭3號倉,馬坦薩斯圣卡洛斯甘蔗園...”
“這么大額的zousi?”
菲德爾突然深吸一口氣,為死去的叔叔的膽量感到震驚。
賬目上,光是今年就從哈瓦那的港口運輸了四十多萬比索的貨物,這無異于刨殖民地的墳。
哈瓦那作為古巴最大的港口,全年所有正規渠道的貨物吞吐量也就一百多萬比索。
西班牙通過嚴格的貿易壟斷和高額稅收試圖控制殖民地的經濟,但zousi活動的泛濫會削弱了其貿易壟斷,這等于變相動搖對殖民地的統治。
合法貿易的關稅可能高達29%,而zousi貿易則完全避開了這些稅收。
正規渠道的貨運必須要接受碼頭嚴格的檢查,還有總督艦隊的監督護航。想在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進行大額zousi,沒有總督的默許根本不可能。
埃爾南德斯非要從哈瓦那過來搶走他的甘蔗園,原來不止是為了羞辱他。成噸的煙草偽裝成蔗糖進行申報,逃避海關檢查。
這條線恐怕不知道有多少貴族、官員參與,在殖民地的血池上趴著吸血。
古巴已經成了這些人瘋狂的斂財窟。
要是讓王室知道,埃爾南德斯絕對會被吊死,門多薩這個堅定的保王派恐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一條成員之間分工明確,從采購、運輸到銷售形成完整的鏈條。
他沉默片刻,突然意識到啥了埃爾南德斯之死會給這幕后的貴族、官員帶來多么大的恐懼,這幫人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刨地三尺也要把他們全部滅口,想了一下菲德爾還是決定不告訴陳九他們,他將賬本塞進懷里:“這個我有大用。”
陳九點點頭,沒說什么。西班牙語的賬本給他也看不懂。
“這些夠船資嗎?”
“足夠。”
阿昌叔帶人撐開麻袋,銀幣雨點般砸進粗麻布的悶響里。
門多薩的書房有太多秘密,菲德爾突然有些后悔一槍崩死了埃爾南德斯。他索性自己留下來繼續翻找,試圖找出更多的蛛絲馬跡,以換取后續更豐厚的政治回報。
陳九囑咐了一聲讓他快點,就跟著搬運銀貨的華工下了樓。
一番戰斗,十八個人的隊伍死了四個,一同從甘蔗園里爬出來的惡鬼還沒見到自由就已經犧牲,這讓陳九的心情有些壓抑,抿著嘴唇一直不想說話。
——————————
鎖鏈墜地,三十七個被驅趕的人在火把下瑟縮。
陳九用找來的斧頭砍斷最后一條鐐銬,“要走的領銀幣!要留的領槍!”
華人廚師抓起-->>地上的刀,又觸電般扔下:“拿了武器...就是叛奴...”
“不拿槍也是!”阿昌叔有些憤怒,“西班牙人會追殺每一個呼吸過自由空氣的人!”
一個二十多的男人突然擠出人群,褲腳還粘著地上未干的血:“我爹死在甘蔗田...大哥,我跟你殺洋鬼子!”
他基礎人群,抓起槍的動作讓梁伯有些晃神,這動作太像二十年前戰死的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