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何嘗不知關鍵在藥房老周。但老周就像個悶嘴葫蘆，油鹽不進，除了按章辦事，多一句話沒有。硬碰硬肯定不行，他初來乍到，根基未穩；送禮討好？且不說凌風不屑于此，以老周的性格，也未必看得上那些小恩小惠，反而可能覺得他別有用心。

得智取。凌風開始仔細觀察老周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老周雖然對藥材管得死，態度冷淡，但本身是個老藥工，對藥材的真偽、優劣極其在乎。有一次，一個醫生開了方子要當歸，老周打開藥柜，拿出當歸聞了聞，又用手捏了捏，眉頭皺了起來，對藥房的小徒弟說：“這當歸受潮了，藥效差了一半，下次進貨的時候，跟供應商說，要上等的秦歸，再這樣以次充好，就換供應商。”

他還發現，老周有很嚴重的腰腿痛的老毛病。每天早上上班，老周都是一瘸一拐地走進藥房，臉色痛苦；陰雨天或者冬天，更是嚴重，有時甚至需要扶著墻走路。但他從不請假，也舍不得用好藥，就自己弄點便宜的風濕膏藥貼著，貼了也不管用，依舊天天忍著痛上班。

凌風心里有了主意。中醫講究“醫者仁心”，也講究“投其所好”——這個“好”，不是指物質，而是指對方最需要的東西。老周最需要的，就是擺脫腰腿痛的折磨。

一天下午，天氣陰沉，烏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凌風看到老周扶著腰，動作僵硬地從藥房往外走，額頭上滲著冷汗，臉色蒼白，每走一步都齜牙咧嘴，顯然是腰腿痛又犯了，而且比平時嚴重。

凌風心里一動，主動走上前：“周師傅，您這腰腿痛的老毛病，有些年頭了吧？”

老周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防備什么，沒吭聲，繼續艱難地往前走，每走一步，右腿都不敢用力。

“看您走路姿勢，痛點應該在右側腰骶和環跳穴附近，牽連到小腿后側，走路的時候，疼痛會加重，坐下或者躺著的時候能稍微緩解，對嗎？”凌風不急不緩地跟在他身邊，語氣誠懇，“這是典型的寒濕痹阻，經絡不通。您貼那膏藥，只能暫時緩解表面疼痛，治標不治本。而且您這病，光靠吃藥貼膏效果慢，得配合針灸，疏通經絡，散寒除濕，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

老周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回頭，只是步伐放慢了些。

凌風繼續道：“我有一套家傳的針法，配合艾灸，專門對付這種陳年寒濕痹痛。原理很簡單，就是‘通則不痛，痛則不通’，針灸能直達病所，比藥力更快地疏通經絡。快的話，三次就能大大緩解疼痛；一個療程下來，只要注意保養，基本不會再復發。周師傅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您扎幾針試試，就在我科室，不收錢，就當是同事之間互相幫助。您要是覺得沒用，以后我絕不再提這事。”

老周猛地轉過身，渾濁的眼睛盯著凌風，里面充滿了懷疑、掙扎，還有一絲被病痛折磨多年后看到希望的微光。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沉默了良久，終于沙啞地開口：“……那就……試試？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面，要是扎壞了，我可不饒你。”

“您放心，醫者父母心，我絕不會拿您的身體開玩笑。”凌風語氣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