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冰冷的清醒,“青幫的鴉片,是靠恒賚xiqian。”
“而福源,是這條鏈子上,最重要的一環。”
他看著周伯庸蒼白的臉,一字一句:“杜月笙逼您的,不是錢。是讓您繼續當這條xiqian鏈的‘保管員’。”
病房死寂。
窗外的梧桐葉沙沙作響,像在嘲笑這場骯臟的交易。
周伯庸閉上眼,長長嘆了口氣。
再睜開時,渾濁的眼底竟恢復了一絲清明和決絕。
“所以,”他看著沈逸風,“這仗,必須打下去。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揭穿這張網。”
他摸索著,從枕頭下摸出一個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的小盒子,塞進沈逸風手里。
“這里是近半年,所有與恒賚、青幫資金往來異常的莊票存根和倉庫記錄。你拿著。”
他喘息著,“去查。順著這些莊票,找到恒賚的窩點,找到青幫運貨的碼頭。我要……斬斷這條鏈子。”
沈逸風攥緊盒子,指尖觸到里面硬質的紙頁。
這不僅是證據,是武器。
更是周伯庸用重傷換來的、將他徹底推向懸崖的信任。
“您好好養傷。”沈逸風站起身,聲音低沉卻堅定,“鏈子,我來斬。”
他轉身走向門口。
身后,周伯庸虛弱的聲音傳來:“小心……恒賚的眼線,還有……杜月笙的刀。”
沈逸風沒有回頭。
他走出醫院大門,黃浦江的風撲面而來,帶著濕冷的寒意。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僅僅是追查假幣的“鑒偽使”。
他是周伯庸的刀,是刺向青幫毒瘤、恒賚偽善面具的、淬了毒的尖刃。
而杜月笙那張染血的名片,和賬本里觸目驚心的鴉片記錄,就是他出鞘的誓。
當晚,沈逸風回到福源。
他沒有回家,直接扎進了堆滿賬簿的賬房。
阿福憂心忡忡地跟進來,遞上一杯熱茶:“逸風哥,你臉色……”
“沒事。”沈逸風擺擺手,將周伯庸給的油布包放在桌上,一層層打開。
泛黃的莊票存根、倉庫出入單、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碼頭貨物清單,散落一地。
他點燃一盞孤燈,開始一張張翻查。
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冷硬如刀。
周掌柜的重傷是催化劑。
杜月笙的威脅是戰書。
而恒賚與青幫勾結的罪證,就是他反擊的藍圖。
他拿起一張蓋著“恒賚”印章的莊票存根,對比著倉庫清單上的鴉片批次號。
一個模糊的坐標,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十六鋪,某個不起眼的倉庫。
“阿福,”他頭也不抬,“明天一早,備船。我們去十六鋪。”
阿福一愣:“去……去干嘛?”
“抓老鼠。”沈逸風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去恒賚和青幫的鼠窩,掏他們的老底。”
窗外,月黑風高。
沈逸風知道,一場比假莊票更兇險、更血腥的較量,即將在十六鋪潮濕的空氣中,拉開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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