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濟醫院的病房,像口浸在消毒水里的棺材。
沈逸風推開病房門時,林婉清正撲在周伯庸床頭哭,眼淚砸在老人枯瘦的手背上。
他快步走過去,指尖剛碰到周掌柜的腕脈,就像觸到了塊凍透的石頭——那溫度,正順著血管往指尖鉆。
“周伯……”他聲音發顫。
周伯庸的眼皮動了動,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一絲光。
他用盡全力抬起手,指尖扣住沈逸風的手腕,力氣輕得像片落在花瓣上的雪:
“小風……那本《銀元圖譜》……夾層里……”
話沒說完,窗外走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槍響!
子彈擦著病房窗戶的玻璃飛過,帶出一道尖銳的哨音。
沈逸風的反應比思維更快——他猛地撲過去,將周伯庸壓在身下!
下一秒,子彈擊中了他剛才坐著的椅子靠背,木屑飛濺,濺在他的后頸,帶著灼人的熱。
“周掌柜!”林婉清的尖叫刺破耳膜。
病房門被撞開,幾個穿保安制服的人沖進來,按住一個從窗外翻進來的女人——阿菊!
她的旗袍上沾著血,手里的勃朗寧shouqiang還冒著煙,臉白得像紙。
“高橋先生說……不留活口!”阿菊盯著沈逸風,嘴角扯出個凄厲的笑,“你們都得死!”
保安把她往走廊拖,她的喊聲越來越遠,卻像把刀,扎在沈逸風心上。
沈逸風緩緩抬起頭,看向床上的周伯庸。
老人的頭歪在他懷里,眼睛還睜著,嘴角掛著一絲解脫的笑。
他的手,已經徹底涼了。
“周伯……”沈逸風的聲音啞得像砂紙,他輕輕把周伯庸的手放進被子里,指尖碰到老人枕頭下的硬殼本——《銀元圖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