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貴州深山,霧氣還沒散透。
沈逸風帶著一隊憲兵,腳步聲裹著馬蹄聲,像悶雷般砸在“萬源銀號”的青石板門上。門里傳來老板周世昌的尖叫:“誰?!誰在砸門?!”
“開門!憲兵隊!”
門“吱呀”一聲被撞開,周世昌穿著綢緞長衫,正攥著個賬本往內院跑,被憲兵一把揪住后領,摔在地上。他抬頭看見沈逸風,臉瞬間白成紙:“沈、沈先生?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的?”沈逸風抽出腰間的勃朗寧,頂在他太陽穴旁,“帶著憲兵查了你三天,你當我是瞎子?”
后院的地窖入口,被一塊青石板蓋著。
憲兵用刺刀撬開石板,一股混著霉味、硫磺味的陰風“呼”地涌出來。沈逸風舉著煤油燈往下走,臺階上滑溜溜的,滿是青苔。地窖里很暗,燈影搖晃間,他看見——
墻角堆著小山似的偽幣,有的還沒鑄完,邊緣帶著毛邊;幾個陶制藥罐歪在地上,罐口還冒著淡藍色的泡,殘留的液體濺在青磚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最里面的木架上,擺著一排坩堝,內壁還沾著沒清理干凈的汞合金殘渣。
“這、這是我爹留下的藥材庫……”周世昌縮在墻角,聲音發抖,“我沒……沒做違法的事!”
“藥材庫?”沈逸風用腳踢了踢腳邊的偽幣,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地窖里回響,“那你解釋解釋,這滿地的‘毒銀’,還有這能熬出汞蒸氣的藥罐,是治什么病的?”
憲兵把周世昌綁在柱子上時,他終于崩潰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是高橋的人!是他的手下找到我,說要我幫著鑄‘新幣’!他說……他說事成后,把云南的銅礦給我!云南銅礦啊!那是能賺一輩子錢的!”
“云南銅礦?”沈逸風蹲下來,指尖挑起他下巴,眼神冰冷,“你以為高橋是慈善家?他是要你當他的狗,幫他運毒銀,幫他毀西南的經濟!你拿什么換銅礦?拿老百姓的命換!”
周世昌磕頭如搗蒜:“我錯了!我錯了!我就是貪錢!我以為……以為能躲過去的!”
“躲?”沈逸風冷笑,“你看看這地窖里的偽幣,每一枚都沾著老百姓的血。高橋許你的銅礦,是毒酒里的蜜糖——等你把毒銀運出去,他的刀,就會砍向你脖子。”
憲兵隊長走過來,拍了拍沈逸風的肩膀:“沈先生,審得漂亮。這批偽幣和藥罐,我們帶回去化驗。”
“不用了。”沈逸風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留著這個地窖,比什么化驗都管用——讓當地百姓看看,他們的錢,是怎么被人做成毒藥,再賣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