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陰云壓得總控室的燈泡都發顫。
沈逸風站在全國資金流動圖前,指尖劃過那些暴漲的紅線——北方的棉花產區、南方的茶葉集散地、中部的長江水運樞紐,幾乎在同一時刻,亮起了“異常流動”的警示燈。
電報機的滴滴聲像催命符,桌上堆著的急報足有三寸高,每一張都印著“緊急”“危機”的字樣。
“先生!”林婉清的聲音從電報機旁傳來,她的手指還沾著譯電的墨漬,“延安發來急電:北方棉商突然拋售大量棉花,但收的是偽票!農民手里攥著偽票,沒法兌換莊票,已經有集市開始擠兌了!”
秦先生推了推眼鏡,指著墻上的“茶葉指數”圖:“更糟的是南方——日軍控制的洋行,今早突然拋售十萬擔茶葉,價格壓到成本價的三成!茶商們貸了莊票囤茶,現在血本無歸,上海的錢莊已經有三家接到催款電話!”
小豆子攥著剛破譯的密碼本,臉色煞白:“先生,日軍的手法找到了!他們用偽票收購棉花,用低價拋售茶葉,都是為了抽干市場的流動性——等大家手里都沒錢了,莊票就會變成廢紙!”
阿福帶著行動隊剛沖進來,褲腳還沾著泥:“福哥,黃浦江的水運碼頭被日軍封鎖了!他們扣了我們的貨船,說‘莊票不穩,不讓運貨’!”
沈逸風閉上眼,再睜開時,眸子里像燃著兩簇火。
他走到地圖前,指尖重重戳在“上海總莊”的位置:“傳我命令——啟動‘長江防線’應急資金池!從總庫調撥五百萬兩莊票,立刻發往北方分行,兌換農民手里的偽票!”
“告訴林婉清,讓邊區的合作社開足馬力,用莊票收棉商的貨,不管價格,先穩住農民的信心!”
“秦先生,”他轉向技術臺,“追蹤日軍拋售茶葉的資金流向!不管繞多少層,挖出背后的賬戶!”
“阿福,”他抓起桌上的短刀,“帶行動隊去碼頭!不管日軍用什么名義,把我們的貨船搶回來!告訴船長,就算沉船,也不能讓物資落在鬼子手里!”
總控室的電話鈴此起彼伏,每一個鈴聲都帶著絕望的顫音。
沈逸風抓起其中一個,是漢口分行的經理:“沈老板,我們的茶商要破產了!他們貸了莊票囤茶,現在日軍拋售,茶價跌得連渣都不剩!”
“告訴他們,”沈逸風的聲音像塊壓艙石,“莊票的貸款,我們延期三個月。讓他們把茶葉交給合作社,我們用莊票按成本價收——先活下來,再談賺錢!”
深夜,上海的雨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