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的秋風,吹在山東威海的漁港,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咸腥和寒意。
沈逸風戴著頂普通的毛線帽,踩著濕滑的青石板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空氣中彌漫著魚腥、柴油和海藻的味道,這是他許久未曾親近的氣息。
“沈……沈領導?!”一個黝黑精瘦的老漢迎上來,手里拎著個還冒著涼氣的保溫桶,臉上的皺紋擠成了困惑的疙瘩,“您、您怎么到俺們這小地方來了?”
他是老周,威海漁業界響當當的“船老大”。
沈逸風記得,十年前調研普惠金融時,老周還是個為貸款買新漁網發愁的普通漁民。
如今,他的“魯威遠漁001號”是這片海域最現代化的遠洋漁船之一。
可今天,老周的眉宇間,沒了往日的豪邁,只剩下愁云慘淡。
他領著沈逸風上了碼頭,指著遠處一排排巨大的冷庫:“您瞅瞅,都空著!
咱這船出去一趟,費油、費人工,捕回來的野生大黃魚、石斑魚,在國外市場上,人家不認!
人家要看什么‘msc認證’、‘asc認證’,說咱的魚是‘破壞生態撈的’,給的價格連成本都cover不住!
再這么下去,船隊就得喝西北風!”
冷庫緊閉的大門,像一張張沉默而饑餓的嘴。
沈逸風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冰冷的鐵皮,發出沉悶的回響。
他知道,老周的困境,是中國整個藍色經濟的縮影。
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廣闊的藍色疆域,無數的漁民靠海吃飯,但我們的漁獲,在國際高端市場上,卻因為缺乏一套被全球認可的“綠色身份證”,而只能賣個“白菜價”。
這不僅僅是經濟損失,更是生態話語權的缺失。
回到北京,沈逸風立刻召集了金監總局、自然資源部、農業農村部的相關負責人,開了一個閉門會議。
“問題很清楚,”沈逸風將老周的困境和一組組數據投在大屏幕上,“全球可持續漁業市場規模超過三千億美元,而且每年都在增長。
這塊巨大的‘藍海蛋糕’,我們不能拱手讓人。
關鍵在于,我們的產品,憑什么能拿到入場券?”
“要不……我們也去找國際機構認證?”有人提議。
“太慢了!而且標準的話語權不在我們手里。”沈逸風搖了搖頭,“為什么我們不自己制定一套標準,一套既符合國際最高環保要求,又能體現中國特色生態智慧的標準,然后把它變成金融市場的‘通行證’?”
他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設立“中國藍色金融認證中心”(簡稱“藍認中心”)。
這個中心,不僅僅是一個發證書的機構。
它更是一個金融與生態價值轉化的樞紐。
“我們要做的,是給符合生態捕撈標準的漁業產品,頒發我們自己的‘藍標’。”沈逸風的眼睛里閃著光,“這個‘藍標’,本身就是一種信用背書。
有了它,我們的漁獲就能直接對接國際可持續漁業標準,拿到議價權。
更重要的是,金融機構可以圍繞‘藍標’,開發一系列的金融產品——低息的‘藍色信貸’、支持可持續漁船改造的債券、甚至基于捕撈配額的衍生品。”
“簡單說,”他打了個比方,“一只貼了‘藍標’的野生大黃魚,它在金融市場里的價值,就不只是一條魚,而是承載了‘生態保護’和‘可持續未來’的優質資產。
我們用金融杠桿,去撬動整個產業鏈的綠色轉型。”
幾個月后,“藍認中心”在青島正式掛牌。
首批評審專家組,就來到了老周的漁船上。
專家們沒有只看漁獲量,而是拿著儀器,仔細檢查了他的漁網。
“老周船長,你這網眼尺寸,比國家標準大了半厘米。”一位頭發花白的海洋生態學家指著漁網上的經緯線,“這意味著,每年會有幾十萬尾幼魚被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