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澍見狀,面無表情地起身,徑直朝府衙走去。劉慶緊跟其后,他分明看出,黃澍雖極力維持著官員的威嚴儀態,然腳步虛浮,中途數次停歇喘息,顯是饑餓與疲憊交織,強弩之末矣。
劉慶此刻只覺腹中空蕩蕩的,胃酸翻涌,燒心灼肺,難受至極。滿心只盼著今日能快快散衙,回去無論如何也要掀開那藏食的石板,尋些吃食緩解這蝕骨饑餓。
黃澍回到府衙,強撐著疲憊身軀,對劉慶說道:“你將衙中眾人召集過來。”劉慶領命,趕忙在衙門各處找尋,眾人聽聞召喚,三三兩兩、拖著虛弱身軀緩緩聚攏而來。
黃澍環視眾人,緩緩開口:“你們將我那匹馬殺了吧,每人分兩斤肉,權且充饑。”
劉慶聞,不禁驚愕出聲:“大人,這馬……”在這年代,家中擁有一匹馬,無異于后世坐擁一輛豪華轎車,珍貴非常。
何況黃澍這匹馬,雖比不上遼東鐵騎的矯健戰馬,卻也是軍中淘汰的良駒,誰人得之,不是視若珍寶、精心照料?黃澍卻神色決絕,只是揮揮手:“去吧,莫要多。”
皂卒們先是一陣騷動,面面相覷,眼中既有對馬肉的渴望,又有對殺馬之舉的不忍。片刻猶豫后,終是扛著刀棍,緩緩朝馬廄走去。劉慶望著眾人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待眾人臨近馬廄,黃澍的馬似是預感到危險降臨,它原本溫順的大眼睛中滿是驚恐與哀傷,竟流下淚來。可它并未掙扎抗拒,任由皂卒們將它捆縛。
有皂卒扛著一個大木盆匆匆趕來,喊道:“血莫要浪費了,亦是救命之物。”說罷,將木盆置于馬下。其中一名皂卒緊握著刀,眼中的饑餓如燃燒的欲火,令他雙手顫抖不止。
他咬咬牙,猛地舉起刀,朝著那已然瘦骨嶙峋的戰馬狠狠刺去。隨著刀鋒沒入馬頸,馬兒痛苦地嘶鳴一聲,鮮血如泉涌般噴濺而出,灑落在地,熱氣騰騰,染紅一片塵土。那凄厲的嘶鳴聲在府衙上空回蕩。
皂卒們聞得馬血可食,瞬間如餓狼撲食般蜂擁向前。他們個個面黃肌瘦、眼窩深陷,眼中卻燃燒著對食物的狂熱渴望
。眾人七手八腳地從懷中、腰間掏出形形色色的碗碟,瘋狂地擠在木盆旁,爭搶著舀取那還冒著熱氣的馬血。
有人因急切而撞翻旁人,碗碟碎裂聲與叫罵聲交織一片,卻無人在意,皆一門心思撲在馬血上。他們將盛滿馬血的碗碟湊至嘴邊,仰頭便灌,那殷紅的血水順著嘴角肆意流淌,染紅了衣衫領口,宛如嗜血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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