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婦接過碎銀,手指微微顫抖,點了點頭,說道:“我娘家雖還有人,但也過得艱難,我家嫂子本就不滿我回來,我現在也是不好再回去了。”
劉慶聽了,不禁皺了下眉頭,心中暗自思忖:這情況,恐怕城中還有不少吧,這孤兒寡母的,可真不好辦啊。
他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說道:“明日,你到祥符縣衙來找我吧,我看能否給你找個活計,先讓你有口吃的再說吧,等開封恢復了元氣,想必會好上不少。”
小媳婦有些吃驚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問道:“先生,你如今是在衙門之中能說上話了?”
劉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神色淡淡地說道:“你明日來即可。”說罷,便轉身離去。
回到家中,劉慶看著那碗麥飯,心中滿是愁緒,勉強扒拉了幾口,實在難以下咽。一則這麥飯口感極差;二則目睹了周遭百姓的凄慘境遇,他哪還有什么胃口。在這亂世之中,苦難百姓的命運就如同風中的草芥,脆弱而無助。他如今既身為縣丞,肩負著一方百姓的生計,那便要竭盡所能,為他們所慮。
次日清晨,劉慶早早起身,穿戴整齊,那身代表著官職的青綠色官服穿在身上,略顯莊重。
剛踏入縣衙大門,王燮便迎了上來,眼中滿是驚異之色,開口道:“劉縣丞,你今日就來視事了?”
劉慶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恭敬地拱手行禮,說道:“大人,近日我家岳父去世,耽擱了幾日,還望大人見諒。”
王燮聽聞此,大驚失色,連忙問道:“何日之事?你怎么未曾與我們說起。”語間滿是關切。
劉慶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大人,此乃下官的私事,實不好多提。畢竟在這開封城里,生離死別之事太多了,大家都各有難處。不過,下官近日也發現一些事情,是我們之前未曾考慮周全的,想給大人稟報一二。”
王燮微微點頭,目光中透著好奇,問道:“是何事?”
劉慶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我們此前只是考慮到了家中無人,或者家中剩下之人有勞力者,又或者是全無勞力者這幾種情況,卻忽略了家中男丁全無,僅剩女子和孩子的家庭。這些家庭如今處境艱難,亟需幫扶。”
王燮聽后,不禁皺起眉頭,面露難色,問道:“可女子該如何安置?這自古以來,女子拋頭露面做事,多有不便。”
劉慶輕聲說道:“大人,只因我家鄰居就是這般情況,所以我想來,城中肯定還有不少類似的情景,因而特向大人說一說。在我看來,現在男丁已安排去維修屋舍、清運運河,而女子、婦人也可安置去各處替換伙夫,漿洗衣物,采摘野菜、草料之類的活計。這樣既能解決她們的生計問題,也能為城中的恢復出一份力。”
王燮長出一口氣,臉上仍有些擔憂之色,說道:“女子其實可做之事還有許多,但我擔心女子會……畢竟世俗觀念難改,怕引發諸多爭議。”
劉慶又接著說道:“目前僅為過渡之策,而非長久之計。畢竟等開封恢復了生機,城中婦人可做之事并不少。然而現今,各行各業雖開了門,卻毫無生意之氣。我們只要讓開封有了生氣,想必到時,這些婦人自然就看不上我們僅能保證她們家吃食的活計了。”
王燮低頭沉思片刻,轉頭對一邊的文吏問道:“我們縣里的人口統計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