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福轉過身,手指向保管糧食的營帳,神情凝重地說道:“你覺得這些糧食能支撐半月,可半月之后,糧食耗盡之時又該如何?沒有后續的糧草補給,難道要等所有人都餓死在這里?”
劉慶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說:“可我們能去哪里?這些人幾乎沒有什么戰斗力,出去與送死何異?”
陳永福緩緩搖頭:“監軍,你可知道這些人原本是什么身份?你以為巡撫衙門真的拿不出更多的糧食嗎?這背后另有深意啊。”
劉慶一臉茫然:“這不是讓他們去死嗎?兩萬條性命,怎能如此草率對待。”
陳永福長嘆一口氣,無奈地說:“他們曾經從賊,想要重新開始,哪有那么容易。這兩萬人,最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不過千分之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劉慶直視著陳永福的眼睛,急道:“可這些人也不能就這么白白送命啊,大人,這是兩萬人啊,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陳永福輕輕拍了拍劉慶的肩膀,苦笑著說:“監軍啊,所以說文人統兵往往會陷入兩難境地。有些文人冷酷無情,不把士卒的生命當回事;而有些則像你,太過心慈手軟,總是顧慮手下的傷亡。這兩種極端都不可取。自從你來擔任這監軍之時,你就應當想到會面臨這樣的艱難抉擇。再者,你所制定的賊囚令本身也是對他們的一種限制。但如果你實在不忍心看到這些人死去,那么,我勸你,盡早向上官提出離開這里。”
劉慶眉頭擰緊,問道:“你們都知道會這樣?為何之前沒人跟我說清楚?”
陳永福重重地拍了他一下,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醒悟過來就行。這些賊囚現在雖名為民團,但在朝廷的眼中,他們依舊是賊囚。若不多死些人,你的那些改革和整頓的想法,根本得不到朝廷的認可。這一點,你必須要清楚。”
劉慶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神色有些木然,但還是點點頭,說道:“大人,我明白了。”
陳永福見劉慶似乎接受了現實,便轉移話題道:“小袁營已派人向河南巡按御史蘇京請降,然而朝中大臣卻似乎不太想答應。”
他話說到這里便戛然而止,劉慶卻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心中一沉,不由得皺起眉頭,心想:這巡撫王漢恐怕是意圖讓這兩萬民團去對付小袁營。他忍不住說道:“小袁營已有五六萬人,我們卻要去主動招惹他們?我們之前不過是想搶他們的糧食而已,如今這情況……”
陳永福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現在就看監軍你是否有魄力做出正確的決策了。”
劉慶看著陳永福,問道:“大人,你可與我一道出征?有你在,我心里也能踏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