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福頓了頓,看向劉慶,神色變得肅穆起來,說道:“我已向王大人提出,讓工部派遣工匠來。我知道你對那火器一事,心心念念,一刻都未曾忘懷。若日后你能再遇上如商丘那般的條件,有工匠、有材料,倒也能自行打造。可若遇不上,那你連最基本的火銃都無法造出來,又談何御敵?”
劉慶聽了,心中一陣感動,他深知陳永福為他考慮周全。他拱手道:“多謝大人。”
陳永福盯著他,微微皺眉,說道:“你我既已結拜為兄弟,何須還如此見外,這般稱呼,豈不是生分了?”
劉慶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說道:“大哥。”
陳永福滿意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他說道:“如此甚好,倘若我有女兒,我定將她許配于你。”
劉慶也笑道:“那豈不是亂了輩分了?”
陳永福聞,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
笑聲漸歇,陳永福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說道:“今日有探子回來了,帶來的消息,倒也不全是壞的。”
劉慶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急問道:“何出此?”
陳永福轉身將地圖攤開,指著地圖說道:“團練雖遭潰敗,但當時李奇才奮力沖殺,帶著大部份的團勇突出重圍,如今已快到儀封了。而另一部份則跟隨張城西與那蘇寧逃去了單縣。當然,還有些人貪生怕死,就地投降了。”
陳永福語氣雖淡,但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這兩萬人的團練,就這么一下沖散開了,雖然知道了他們的去處,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怒,狠狠地說道:“張城西這混帳東西,真以為靠上蘇京就高枕無憂了?哼,此番失利,看我如何收拾他。”
劉慶搖搖頭,冷靜地說道:“他與蘇京在一起,你可收拾不了他。蘇京在朝中有些勢力,背后有人撐腰,你此時動他,怕是會惹來麻煩。”
陳永福當然知道其中利害,他“哼”了一聲,又嘆息一聲,說道:“他們此時進了山東,恐怕也有些麻煩。”
劉慶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什么麻煩?”
陳永福神色凝重,淡淡地說道:“清軍已攻破三河、香河等州縣,如洶涌的潮水般直逼京師。如今,他們又向東南的山東濟南府而去。山東巡撫已令轄內所有軍士全力北上,以保濟南府。想來那蘇京也是逃不掉的,他若不北上抗清,便是違抗軍令,若北上,以他那點能耐,怕是兇多吉少。”
陳永福語間,那幸災樂禍的意味愈發明顯,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
劉慶眉頭輕皺,目光落在攤開的地圖上,仔細端詳著上面的山川城池,口中說道:“會嗎?此地距離山東如此之遠,再說蘇京所率乃是河南的團勇啊。”他手指不自覺地在地圖上輕輕滑動。
陳永福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十分篤定,說道:“不是會不會,而是一定的。他們應該一踏入山東境內,就被強行召走了。這世道,本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你難道不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