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剛剛被強行壓下的嘩然再次爆發,比之前更加洶涌!所有人都被攝政王這石破天驚的質問震得頭皮發麻!
他竟敢!竟敢將皇家恩典與一個臣女的性命相提并論?!甚至隱隱指責皇家以玉佩為枷鎖,逼人性命?!這簡直是…是顛覆綱常!是大逆不道!然而,看著場中那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孤絕如冰的少女,看著她腳邊那攤刺目的碎片,再回想她方才那句擲地有聲的“若有雷霆之怒,但請只降于衛姝一人之身”,竟無人能理直氣壯地反駁蕭燼的話!
皇后身形晃了晃,被宮人死死扶住才沒倒下,嘴唇哆嗦著,指著蕭燼:“你…你…蕭燼!你大膽!你…你這是要反了不成?!”她氣急敗壞,已然口不擇。
蕭珩更是氣得眼前發黑,胸口劇烈起伏,指著蕭燼的手指都在顫抖:“皇叔!你…你竟如此顛倒黑白,袒護此等逆賊!你眼中可還有父皇?!可還有祖宗法度?!”
面對皇后和太子的厲聲指責,蕭燼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副冷峻如冰山的模樣。他緩緩收回手,指尖那粒碎屑無聲無息地飄落塵埃,仿佛從未存在過。
“皇嫂重了。臣弟不過就事論事,談何謀反?”他語氣平淡,目光卻銳利地轉向蕭珩,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冰冷譏誚,“至于太子殿下所的‘祖宗法度’?呵,若祖宗法度便是以女子終身幸福為祭品,以權勢壓人,視臣子之女如草芥玩物,那這法度…不要也罷!”
“你——!”蕭珩被他這毫不留情的譏諷堵得氣血翻涌,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臉色由鐵青轉為駭人的醬紫。
蕭燼不再理會幾乎要氣瘋的皇后和太子。他重新將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佇立、如同冰雕般的我。那眼神深處,翻涌著更為復雜的情緒——決然,以及一種近乎冷酷的庇護。
“衛大小姐,”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我耳中,也傳入在場每一個豎著耳朵的人耳中,“你今日之舉,剛烈決絕,本王…甚為欣賞。”
“甚為欣賞”四個字,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再次激起千層浪!無數道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重新評估的復雜。攝政王蕭燼,竟然當眾表示欣賞一個剛剛砸了皇家臉面的女子?!這簡直比衛姝退婚本身還要匪夷所思!
“然,”蕭燼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如同北境刮骨鋼刀,帶著令人靈魂戰栗的寒意,“退皇家婚約,毀御賜信物,終究是重罪。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微微側首,目光如電,掃向那幾個先前欲抓我、此刻僵立如木樁的御前侍衛,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情感:“皇后娘娘方才的處置,倒是提醒了本王。宗人府大牢陰冷污穢,非是衛國公府金尊玉貴的小姐該待的地方。”
他的視線最終落回皇后因震怒和忌憚而扭曲的臉上,微微頷首,姿態依舊恭敬,話語卻帶著不容置喙的裁決意味:“皇嫂,此女便交由臣弟帶回攝政王府,嚴加看管,親自審問其‘大逆不道’之由。待問明原委,自當具本上奏陛下,請陛下與皇嫂圣裁。如此,既可彰天家恩威,亦免于…再有‘逼死臣女’之嫌,保全皇家清譽。您看——如何?”
如何?!
皇后只覺得一股逆血直沖頭頂!蕭燼!他這是赤裸裸的奪人!什么“帶回王府審問”?什么“保全皇家清譽”?分明是看中了衛姝!是要將這個膽大包天、卻又被他一語道破某種“剛烈”價值的棋子,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他這是要借此事,狠狠地打她這個皇后和太子的臉!甚至,借此機會將手伸向衛國公府!
可她能拒絕嗎?
看著蕭燼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卻又蘊含著恐怖力量的眼眸,看著他身后那些氣息沉凝、眼神銳利如鷹隼的親衛,再想想他手中掌握的滔天權柄和北境三十萬鐵騎…皇后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她毫不懷疑,若自己此刻強硬拒絕,這位冷酷的皇叔,絕對敢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到時場面只會更加難堪,皇家顏面更將蕩然無存!
“好…好…好一個攝政王!”皇后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白,幾個呼吸間,她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維持住最后一絲體面,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無盡的屈辱和怨毒,“既然攝政王執意如此…那此女…便交由你看管!望你…好生‘審問’!務必給陛下、給本宮、給太子、給天下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每一個字,都仿佛淬著劇毒。
“臣弟,遵旨。”蕭燼仿佛沒聽出皇后話里的怨毒,神色平靜地微微躬身行禮,動作標準得無可挑剔。
禮畢,他不再看皇后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睛,也不看太子蕭珩那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怨毒眼神,更不理會園中眾人如同看神魔般的驚懼目光。他徑直轉過身,那雙深邃如寒淵的眸子,再次沉沉地、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鎖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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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大小姐,”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令人無法抗拒的磁性,如同命運冰冷的宣判,“隨本王回府。”
不是詢問,不是商量,是命令。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后兩名氣息沉凝的親衛已無聲上前,一左一右,如同兩道沉默的影子,將我“護衛”在中間。他們的動作看似恭敬,實則斷絕了我任何反抗或逃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