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期待。
他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如同冰棱墜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送入我的耳中,也送入這死寂的金鑾殿每一個角落:
“衛大小姐…”
“你的東珠…”
“似乎…掉了?”
你的東珠…”“似乎…掉了?”
那聲音不高,卻如同冰棱猝然碎裂,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刺破金鑾殿內死一般的寂靜,狠狠扎進我的耳膜!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方才所有的羞辱、憤怒、蕭珩那瘋狂的拉扯、蕭燼那冷酷到極致的碾壓、還有那粒滾落在地、如同狠狠抽在太子臉上的紫色葡萄…這一切混亂癲狂的畫面,被這句突兀的、冰冷的問話猛地切斷!
我下意識地低頭,目光茫然地掃過自己天水碧的宮裝裙裾。繁復的銀線纏枝蓮暗紋在煌煌燈火下流淌著冰冷的光澤,鑲嵌在領口、袖緣的米粒東珠顆顆渾圓溫潤,并無半點脫落之象…
不對!
不是這里!
一道冰冷的閃電驟然劈開混亂的思緒!是剛才!是蕭珩粗暴地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狠狠拽向他時!那巨大的力道和掙扎間…領口側面靠近肩頸處的那顆東珠!那顆…似乎比其他珠子稍大一圈、光澤也略顯不同的東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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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手摸向領口側面——那里,本該緊密鑲嵌著東珠的銀線扣絆處,此刻…竟是空的!只留下一個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線頭斷口!
真的掉了一顆!
心臟猛地一沉!一股難以喻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裹而上!這不是意外!這絕不可能是意外!這套宮裝是蕭燼命人送來的!每一處細節都經過最嚴苛的檢查!怎會如此輕易在拉扯中崩落一顆珠子?!而且偏偏是…那顆略顯不同的!
蕭燼!是他!是他算準了蕭珩會失控!算準了會有拉扯!甚至…算準了這顆珠子會崩落!他此刻提起,絕不僅僅是為我解圍!這顆掉落的東珠…是餌!是另一個陷阱的開端!
巨大的驚悸和一種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恐懼讓我渾身發冷!我猛地抬頭,看向高踞主位之上的蕭燼。
他依舊端坐著,玄色蟒袍在燈火下如同凝固的深淵。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正沉沉地落在我身上,里面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種絕對的、冰冷的掌控,以及…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耐心。
四目相對的剎那,他幾不可察地、極其輕微地…頷首。
一個微不可察的動作,卻帶著千鈞重的命令和期待——撿起來。演下去。
“……”喉嚨如同被冰坨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指尖冰涼,微微顫抖。滿殿的目光,包括皇后那怨毒的審視、蕭珩那屈辱又驚疑的瞪視、林雪兒那掩飾不住的嫉恨和恐懼,還有所有勛貴宗室那充滿了探究和敬畏的視線,此刻都如同無形的針,密密麻麻地刺在身上!
退無可退!
蕭燼將那粒葡萄滾到蕭珩腳邊,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太子的臉面和尊嚴踩在腳下碾碎。而他此刻,將這顆掉落的東珠輕描淡寫地提起,則是要將我…徹底推入這權力漩渦的最中心,逼我在所有仇敵和旁觀者的注視下,去完成他劇本的下一幕!
屈辱、憤怒、恐懼、還有一絲被逼到絕境的瘋狂,在胸腔里瘋狂沖撞!冰封的眼底,那點業火燃燒得近乎疼痛!
我死死咬住牙關,幾乎嘗到了唇齒間蔓延開的血腥味。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了腰。
天水碧的云錦裙裾如同水波般鋪散在冰冷光滑的白玉地面上。我的姿態,帶著一種近乎屈辱的柔順,脊背卻繃得筆直,如同即將斷裂的弓。目光在地面上急切地搜尋,掠過無數雙華貴的靴履和裙擺投射下的陰影,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破膛而出!
在哪里?那顆該死的珠子到底掉在了哪里?!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息都像是在滾燙的炭火上煎熬。無數道目光如同實質般壓在我的背上,充滿了各種難以喻的情緒——好奇、鄙夷、憐憫、幸災樂禍…還有蕭珩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混雜著暴怒和某種怪異不安的瞪視!
終于!
目光猛地定格!
就在不遠處,一根盤龍金柱投下的、相對昏暗的陰影里!一顆米粒大小、渾圓瑩潤、散發著柔和光暈的東珠,正靜靜地躺在那里!如同暗夜里唯一冰冷的星辰!
找到了!
我幾乎是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尖因為緊張和一種莫名的恐懼而微微顫抖,朝著那顆珠子探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及那顆冰冷東珠的剎那!
異變陡生!
另一只骨節分明、帶著薄繭、卻顯然屬于男性的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從旁邊另一道陰影中伸出,更快一步地、精準地…拈起了那顆珠子!
!!!
我的動作猛地僵在半空!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血液倒流,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誰?!
猛地抬頭!
逆著大殿煌煌的燈火,只見那人緩緩直起身。
一身靛藍色織金云紋親王常服,身量高挑,氣質溫潤,嘴角噙著一抹仿佛永遠不變的、如春風般和煦的微笑。然而,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卻不見絲毫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帶著玩味和探究的幽光。
竟是——齊王蕭灼!
那個一向以風流閑散、不問朝政示人的先帝幼子!那個看似與世無爭、只知吟風弄月的逍遙王爺!他怎么會在這里?!又怎么會…如此恰到好處地…搶在我之前撿起這顆珠子?!
蕭灼拈著那粒東珠,指尖微微轉動,讓它在燈火下折射出溫潤柔和的光澤。他垂眸看著指尖的珠子,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許,卻更顯幽深難測。
“嘖,”他輕輕咂舌,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磁性,清晰地傳入周遭所有人的耳中,“如此品相的東珠,遺落在地,任人踐踏,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他緩緩抬起眼,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先是狀似無意地掃過我蒼白震驚的臉,隨即轉向高踞上位的蕭燼,語氣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調侃和恭敬,仿佛只是隨口一句玩笑:
“皇叔府上的匠人,手藝似乎…略有疏漏?這等緊要的飾物,竟也如此不牢靠。幸好是被小王撿到了,若是滾落到哪個角落,或是被什么…不識貨的人踩了去,豈不可惜?”
他話語輕柔,如同春風拂面,每一個字卻都像淬了毒的細針,精準地扎向最微妙的地方!點出珠子的“緊要”,暗示蕭燼的“疏漏”,更將“不識貨”三個字,說得意味深長,目光若有似無地瞟向一旁臉色鐵青、幾乎要baozha的太子蕭珩!
寂靜!
比剛才更加詭異、更加令人窒息的寂靜,瞬間籠罩了這片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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