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和寒冷是無形的酷刑,緩慢地侵蝕著意志。我蜷縮在角落,嚴嬤嬤給的那塊干餅像一塊冰冷的石頭硌在胃里,并未帶來多少暖意,反而更清晰地提醒著我此刻的處境。
“示弱求生,莫露鋒芒。”
那八個字在我腦中反復盤旋。我努力扮演著一個驚懼過度、茫然無助的孤女,但內心深處,某種東西正在恐懼的冰層下悄然蘇醒——一種不甘被如此擺布、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的尖銳沖動。
外間,嚴嬤嬤的呼吸聲依舊平穩,但她真的睡了嗎?還是如同蟄伏的獵豹,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漫長如年。破殿外的風聲似乎更凄厲了些,偶爾夾雜著極遠處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喧囂,像是這座巨大的皇宮正在某種無形的壓力下發出痛苦的呻吟。
疫情…到底擴散到何種地步了?蕭燼此刻又在何處?他把我扔進這里,真的只是等待嗎?
就在我思緒紛亂之際——
“嚓…”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鞋底摩擦碎石的聲響,從破殿深處、更遠處的黑暗回廊中傳來。
不是風聲!
我的身體瞬間繃緊,所有的感官都提到了極致。
那聲響極輕,極快,一閃即逝,仿佛只是錯覺。
但我確信我聽到了!
廢宮里還有別人?!是那個傳遞箭信的神秘人?還是…別的什么?
嚴嬤嬤的呼吸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毫無察覺。
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眼睛死死盯向內殿通往更深處那片未知黑暗的拱門方向。
死寂。
依舊是死寂。
仿佛剛才那一聲只是枯枝被風吹落。
然而,幾分鐘后。
“咚…”
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不算太重的東西倒在了地上。聲音的來源,似乎比剛才那聲“嚓”更要深遠一些。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這不是錯覺!那深處肯定有什么!是人?還是…
嚴嬤嬤的呼吸聲似乎又停頓了半秒,隨即恢復。她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和表示。
她在等什么?或者說,她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恐懼和好奇像兩條毒蛇,交纏著撕咬我的理智。神秘人的警告猶在耳,但本能卻驅使我想要探明那黑暗中的真相——那或許是困境中唯一的變數!
我咬緊牙關,極力克制住起身探查的沖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維持著清醒和偽裝。
時間又過去了一段,再無聲響。
就在我以為那黑暗中的東西已經沉寂下去時——
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續的…壓抑的咳嗽聲…順著回廊飄了過來!
那咳嗽聲極其痛苦,仿佛喉嚨被砂紙磨擦,又強行壓抑著,變成了一種哽咽般的、瀕死的抽氣聲!
有人!那里真的有人!而且聽起來…狀況極其糟糕!
是得了“石瘟”被秘密丟棄在這里等死的人?!還是…
我猛地看向外間方向。嚴嬤嬤依舊毫無反應!她不可能沒聽到!除非…她早就知道!
就在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認知浮現的瞬間——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