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古井深處，幽藍的光像一層薄膜覆蓋著林越的神魂。他剛剛將“道缺”化作一枚燃燒的符文，井水便驟然沸騰，無數古老的虛影自水面升起——有披甲的帝者，有持燈的孤魂，有踏星的仙影。每一道虛影都在低語，像是在試探他的道心。

“若要燃盡猶豫，便先舍棄所愛。”一個聲音從最深的暗里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

林越沉默。他知道這是古井的試煉，不是要他真的割舍，而是要看他是否能在“守”與“燃”之間找到不矛盾的答案。他抬手，焚天火焰在心口化作一朵小小的火蓮，火蓮的光映出他過往的片段：師門的溫暖、朋友的信任、上界的煙火。火焰沒有灼燒它們，反而將它們一一托起。

“我之‘燃’，不是毀滅，而是明辨。”他輕聲道，“虛妄者，燃之；本心者，守之。”

話音落下，那些虛影忽然化作億萬細小的符文，如雨般落在他的帝紋上。帝紋瞬間亮起，像一張鋪開的網，將符文一一接住。每接住一枚，他的氣息便沉一分；每沉一分，他的眼神便明一分。他的道不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張能承載光與暗的網——既不被溫暖拖累，也不被孤絕吞噬。

心之抉擇

古井中央，忽然浮現出一面鏡子，鏡中是三種未來：

其一，他舍棄所有牽絆，化作純粹的焚天之力，一步登臨大帝，卻在巔峰處形單影只，眼中只剩火焰。

其二，他固守所有溫暖，與眾人并肩，卻在一次次守護中耗盡鋒芒，道基停滯，終被白夜的暗潮淹沒。

其三，他以“明辨”為橋，燃盡虛妄，守住本心，走出一條不偏不倚的路。這條路最窄，也最難，但每一步都踏實，每一步都向著真正的圓滿。

林越沒有絲毫猶豫，邁步走向第三條路。鏡子中的前兩種未來瞬間破碎，化作點點流光，融入他的道基。他的帝紋不再只是金紅，而是金紅中帶著一絲沉穩的玄色，像火焰映在深海，熱烈而不躁動。

就在此時，井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一只巨大的黑影從暗里緩緩升起，鱗片如墨，眼如寒星——歸墟之靈，古井的守護者。它沒有敵意，只是靜靜注視著林越，像是在確認他是否配得上從這里帶走答案。

“你看見了你的‘道缺’，也做出了選擇。”歸墟之靈的聲音如淵水流動，“但選擇不是終點，是開始。現在，告訴我——你愿為你的道，付出什么？”

林越握緊焚天帝劍，劍身在井底發出清亮的鳴響。他沒有回答，而是將掌心的火蓮輕輕推向歸墟之靈。火蓮沒有攻擊，只是在靈的面前緩緩展開，露出蓮心處那枚燃燒的符文——那是他的“道誓”。

“我愿以本心為薪，以明辨為火，燃盡一切阻礙，直至道成。”他道，“若有一日，我迷失了，便讓這火，先燃我。”

歸墟之靈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它緩緩低下頭，額頭處一枚古老的符文亮起，與林越的道誓相互呼應。符文化作一道流光，嵌入他的眉心，化作一枚細小的印記——歸墟印記。印記落下的剎那，井底所有的光都收斂，只余一縷溫潤的氣息，從他的道基深處緩緩升起。

他的氣息沒有暴漲，反而更加內斂。但只要靠近，便能感受到那內斂之下的浩瀚——像一座沉睡的火山，不再咆哮，卻隨時可以點亮星空。

暗潮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