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冰,充滿了質問的意味。
她將女兒更緊地護在身后,挺直了脊梁,“小女剛回侯府,不懂京中規矩,若有沖撞之處,我這個做母親的代她賠罪。但王爺乃國之重臣,竟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個弱女子百般糾纏,是覺得我靖安侯府無人,可以隨意欺辱嗎?”
她的話擲地有聲。
這邊的動靜早已引來了不少人。
周夫人這一番話,更是讓周圍的貴女和夫人們炸開了鍋,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
“天啊,那不是攝政王嗎?他竟然調戲謝三小姐?”
“看著一副禁欲高冷、不近女色的樣子,沒想到私下里是這樣的人”
“嘖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當然,也有不一樣的聲音。
“噓,小聲點!我看未必是王爺的錯。”一個與柳萋萋交好的小姐壓低了聲音。
“攝政王何等人物,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需要用這種手段?怕是這謝三小姐剛從鄉下回來,想攀高枝想瘋了,故意用的下作手段吧!”
“沒錯,我看八成是勾引不成,反咬一口。不然王爺怎么會偏偏找上她?”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鉆入耳中。
而蕭玦,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在母親懷里演得情真意切的明漪。
看著她哭得發顫的肩膀,看著她蒼白的小臉,看著她眼中那恰到好處的驚恐
他忽然,被氣笑了。
好。
真是好得很。
他找了她這么久,動用了所有暗樁,幾乎要將整個京城翻過來。
結果她倒好,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學會了演戲,學會了借力打力,學會了當著他的面,把他當成傻子一樣耍。
蕭玦緩緩收斂了臉上的所有表情,恢復了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
他迎著周夫人憤怒的目光,朝她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周夫人,是本王唐突了。”
他竟然,道歉了。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他。
蕭玦仿佛沒有看到眾人的目光,繼續說道:“本王方才將謝三小姐錯認成了一位故人,因尋人心切,行舉止多有冒犯,這才驚嚇到了小姐。此事確是本王的不是,還望夫人和小姐見諒。”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既保全了他的顏面,也給了靖安侯府一個臺階下。
周夫人見他態度誠懇,雖然心中依舊有氣,但也不好再繼續發作,畢竟對方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可還沒等她開口,蕭玦又補充了一句,而這一句,卻讓明漪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為了表示歉意,明日,本王定帶上薄禮,親自登門賠罪。”
他還要來!
明漪一聽這話,心里頓時警鈴大作。
她立刻從周夫人懷里抬起頭,也顧不上再演戲了,急急地開口:“王爺大可不必!”
她搶在母親前面,話說得又快又急,“王爺既是認錯了人,那便只是個誤會,說開了便好。您日理萬機,實在不必為這點小事,親自登門。”
她只想他離自己越遠越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踏入靖安侯府一步!
蕭玦看著她急于撇清關系的樣子,眼底的冷意更甚。
他嘴上卻說得冠冕堂皇:“驚擾了小姐,是本王的過失。登門賠罪是應有之禮,就這么定了。”
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將此事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