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眼下指著秦懷風那廝沒有多大的用處,咱們要真相解決問題,就應該趁著軍山兵馬進入盱眙這個空檔,奪取軍山插根釘子,阻斷盱眙南下的可能性,同時調重兵與揚州兵馬合圍解決鄧愈大軍。”
張辰聞,卻是一生長嘆。
“大人這是何意?”
這位看起來跟張辰年紀差不多大的書生表情立刻緊張起來。
“大人,莫非還念及舊情。
怕郡主怪罪?
咱們不是說好了,能談就談,不能談就打嗎?”
“我不是猶豫不決。”
張辰不由的搖頭,“若是沒有決斷,我何至于多次打探盱眙的軍情,況且父王對我恩重如山,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他辛苦打下來的江山有失。
你們不必催促,今日若是秦懷風他們不能得手,明日咱們就出兵。”
“既然如此,那么大人為何還要感嘆?”
說話的那位文士,其實也算是姑蘇鼎鼎有名的士子,也是張辰的妻弟,叫劉岳。
“我感慨的不是要不要滅掉軍山,而是在感嘆父王。”
張辰搖搖頭,“你是我妻弟,我也不隱瞞你,第一,父王真的有心滅掉軍山,就不該猶猶豫豫,耽誤戰機。
第二,若是父王能夠與當年十八根扁擔起義時那樣,親臨前線,不要說鎮江不至于失守,便是應天此時也應該拿下來了。
要知道,咱們姑蘇比起應天來說,最不缺的便是資源,一個朱元璋算什么,便是拿下整個南中國都不應該在話下。”
劉岳微微蹙眉,和自己這位姐夫不同,劉岳成年之前一直在家中讀書,這一次還是姐姐使了不少力氣,才能追隨姐夫,以謀取軍功。
劉岳自幼讀書,心中禮教約束更多一些。
他認為張士誠已經做了吳王,那便與歷代的君主沒有任何不同。
做君主的,那自然要做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跟朱重八那般凡事身臨仙境,還要文臣武將做什么?
但是很明顯,劉岳不敢跟自己的姐夫說這些。
或者說,他沒有勇氣與姐夫說這一番話。
畢竟比起姐夫將數萬大軍安排的井井有條,自己還差的太遠了。
“父王越是窩在姑蘇,越是建設姑蘇,我心里其實越難過。”
張辰繼續說道:“聽說最近還下了政令,要求姑蘇的富戶們賑災,庫房也播了銀兩和糧草,可是卻沒有什么用處?
呆在王府有什么用?
那些官員和富戶真的會將好處與那些百姓嗎?
倒是我聽細作說,朱振那小子雖然只是個男爵,但是卻將盱眙縣的方方面面都跑了一遍,便是一個盲了的老婦人,都能聽得出他的聲音。
天天念叨讓家中侍奉的獨子去參軍,你說這樣的人不成事,什么樣的人成事?
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經常想是父王不懂的這個道理嗎?
不是。
他也是曾經起事,騎著烈馬殺死韃子的人,他哪里能不知道這些淺顯的道理。”
“千金之子。”
劉岳還是忍不住反駁道。
“千金之子?”
張辰略顯得無奈,“這個道理我如何不懂,亂世戰場,郡主戰死疆場,不是沒有可能!可朱元璋如今坐鎮一方,張士誠也雄霸長江上游,他們依然可以親臨前線,他們便不是千金之子嗎?”
“姐夫這說的什么話?”
劉岳不以為然道:“那朱重八,陳友諒如何能夠跟主上比?
尤其是朱元璋,他不過是個臭要飯的!”
張辰微微一愣,卻旋即黯然,“正是因為你們都這樣想。”
張辰想到,父王曾經不也是鹽販子嗎?
誰又比誰高貴到哪里去?
而與此同時,盱眙縣,男爵府的混亂正在繼續。
“損失多少人?”
安坐后方的朱振看著趕來的朱沐英直接問道。
“因為張士誠的細作混在流民之中,猝不及防之下,損失了數座難民營,連帶著袍澤也犧牲了二百多了。”
朱沐英面露慚愧之色,“請爵爺責罰,實在是難民可憐,兄弟們不忍動手。
往往被賊子利用,反而被刺殺。”
“責罰什么?”
朱振不以為然,“本來就是我大意了,讓張士誠做出那么一場好戲。
不過也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有我的苦衷。”
“屬下自然明白!”
朱沐英趕緊俯首道。
“且下去休息。
但是切記保持警惕,以防止張辰他們動手。”
朱振微微頷首,卻是看向了一直護衛在身旁的虎二。
虎二上前,傅子介等諸將也紛紛上前。
卻是劉青山率先開口,“張辰偌趕來,必讓他有去無回。”
“軍山不容有失。”
朱振肅殺容以對,“軍山若在,我們隨時可以打張士誠,若是軍山丟失了,我們與張士誠之間,便有了一根釘子。”
“是。”
劉青山率先離去。
時值寒夜,長空如墨,火把映照下的火光之中,劉青山領命而去,兩千精銳,重新入駐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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