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韓徵除了錢財之外,說不出子丑寅卯來,只能胡亂猜測,這時遠方響起陣陣號角之聲。
隨著隆隆的馬蹄聲,一隊兵馬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當先是一面火紅色的大纛旗,上書一個斗大的朱字。
掛在拳頭粗的三丈旗桿上,迎風獵獵作響,著實威風。
再看大纛旗下,站著一匹黑色的戰馬,馬背之上端坐一員虎將,身高八尺掛零,獨眼之中冒著兇悍之氣,頭戴八瓣兒鐵盔,身穿火紅色戰袍,腰鉉雁翎刀,威風凜凜,殺氣彌漫,真如古之惡來。
江南消息傳得很快,世人都知道,衡陽戰場有一虎將,喚作虎二,戰場之上,舍身救主,中箭之后,生吃眼珠,依然勇猛作戰,深得朱振信任。
眼前這位肯定就是傳說中的虎二了。
再往后看,一隊隊的年輕騎士,身姿挺拔,表情冷酷,充斥著斗志,一看就是傳說中的朱家親衛,乃是朱振從自己家莊子選拔出來的孩子,一個個赤膽忠心,戰斗力彪悍不說,單憑他們身上那一件件透著寒光的鎧甲,就能讓不少人心里發酸。
再往后是一架豪華的馬車,馬車用精美絲綢包裹,上畫猛虎,犀牛,四角用銀銅鑲嵌,很是奢華。
如今朱振是伯爵,應天系統里朱元璋吝嗇,自己出行有的時候都靠腳量,所以朱振的車駕一準兒是最豪華的,而且不違制。
“盱眙縣伯好大的威風。”
眾人心里不僅恐懼,而且還很羨慕。
身為男兒,誰不想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呢?
“參見平章!大人朱正淮安,乃是淮安行省百姓的福分,我等身為淮安百姓代表,心中萬分敬仰,特備薄酒,為大人接風。”
這話說的很是口不應心,如果說接風,朱振來了就該老老實實的接風。
如今說這話,做這事,多少有些刀把子抵在心口,被人挾持的味道。
“吁!”
車夫一提韁繩,馬車停住腳步,車內卻毫無動靜,韓徵幾步上前,躬身行禮道:“恭迎大人。”
聽到是韓徵的聲音,簾子這才掀開,一只潔凈白嫩的手先伸了出來,隨后露出了一張英氣十足,少了幾分女人應有嫵媚的臉頰,竟然是張靈鳳。
張靈鳳雖然是女子,但是身為吳王郡主的她,身上自帶一股威嚴。
讓那些大戶豪族,有些忍不住想要跪拜的感覺。
張靈鳳是朱振的正妻,淮安作為之前張士誠的治下,百姓們自然多少有所耳聞,甚至不少人見過張靈鳳的畫像。
因為張靈鳳經常外出游玩,張士誠管不住,只能四處粘貼畫像,尋找張靈鳳。
如今眾人看見張靈鳳從馬車中探出頭來,心中頓時有各種念頭噴涌出來。
“我滴個老天爺啊!這位平章真的是什么?
占了張士誠的地盤不說,還帶著人家閨女,真不知道張士誠知道這個消息,會怎么想?”
也有人心中暗暗鄙視朱振人品,既然是張士誠的女婿,就該乖乖為張士誠效力,你這種又取了人家女兒,又幫著外人對付張士誠是什么下作東西?
“我等見過夫人。”
雖然心里百千滋味,但是畢竟書平章的正妻,行禮是必須的,尤其是那些尚未來得及逃走避難的張士誠舊屬,其實內心是激動的。
因為他們這個禮行的是心甘情愿的。
張辰失敗,并不是所有人放心離開,因為家族在此,根在此。
但是他們又不想背負背主的罪名,張靈鳳的出現,適逢其會的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一個名正順投靠朱振的機會。
他們并不是效忠朱振,而是效忠的張士誠的女兒。
雖然傳出去所少有些掩耳盜鈴之舉,但是起碼能落得個心安。
此時,張靈鳳的內心也非常的復雜,同樣的人群,同樣的場面,但是自己此時卻代表的是盱眙縣伯,而非是舊日東吳的郡主。
當初自己代表父親巡視地方的時候,這些人也是如此的恭謹,想必兄長張辰在這里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吧。
可是形勢一轉,同樣是這群人,背信棄義,落井下石,導致張辰速敗。
不論是從東吳計,還是為夫君計,這群人都要小心對待,因為他們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一直以來,張靈鳳都不想夫君與父親對抗,不想夫君去占領父親的地盤,可如今看到這群阿諛奉承的面孔,讓她在心中升起一種復雜的快感。
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的父親將這些人全部趕盡殺絕。
不過她也知道,這些人盤根錯節,在淮安擁有很大的能量,不是那么輕易對付的。
甚至可以說,這些人是淮安的根基,全都動了,淮安也就沒有意義了。
這么復雜的事情,根本是自己不能參與的,所以張靈鳳并不認為自己能做什么。
“夫人下來了,怎么平章沒有什么動靜,莫非一路上太過于辛苦,睡著了?”
眾人疑惑,順著縫隙往車內看去,甚至暗暗猜測,平章的另外一位夫人端木雨荷是不是也在車上。
聽聞這位爵爺的艷福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呀。
張靈鳳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只見她嘴角微微一挑,戲謔的笑了笑,而后徹底撩開簾子,露出了空蕩蕩的馬車。
“刷!刷刷!”
無數的目光投向車內,希望能看到那位平章的身影,結果……“空的?
車內是空的!”
眾人把眼睛瞪的老大,只看到一個軟枕,一床薄被,至于那位平章大人,根本就沒有蹤影……“人呢?
人去那了?”
你看我,我看你,眾人面面相覷,“平章大人……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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