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卑職淺薄的見識,此等戰船,已經是世間獨領風騷之物,竟然有比之更快之船?”
劉青山瞪著一雙大眼睛,充斥著不信陳連點頭道:“適才與伯爺閑聊,伯爺提及一種全新的戰船,這種新式戰船采用的是一種傾斜式的船身,對于船尾和船首會做些改變,操作性可能略差,但是航行速度軍隊有增無減。”
劉青山算是對朱振徹底折服。
人家朱振說的不錯,論領兵打仗排兵布陣,他未必比得過常遇春和徐達,甚至連馮勝、鄧愈、胡大海幾位都比不過,但是人家會搞裝備啊!這種戰船開上戰場作戰,再配備上那種百丈之外斃敵的火炮,還要什么戰術兵法陣型?
直接碾壓就可以了!打仗這種事情在朱振手里好像變得很輕松寫意……朱振看向窗外的江岸,心里很是有些感觸。
女王船靈活、操控性更好,船型相對狹長,航速較快,在逆風中操縱性極佳。
當年西班牙帝國無敵艦隊的威風凜凜的“卡拉克”型帆艦就是因為操縱性不佳,在海戰中敗給了英國以噸位較小的“女王”型風帆戰艦為主力的艦隊,標志著西班牙海上霸權的衰落與英帝國的崛起。
而飛剪式帆船更適合遠洋航行,這類船有比較小的干舷,較少的上層建筑,不僅改善了船舶穩性,而且可以充分發揮帆的作用。
船幾乎貼著水面航行,長寬比一般大于六比一,船型瘦長,前端尖銳突出,航速快而噸位不大。
其水下形狀設計成最小阻力休,以提高航速,但保持一定的橫向阻力剖面,導致水線特別優美,甚至在首部水線面有內凹,長長而尖削的曲線剪刀型首柱呈一種適合于賽跑的態勢,在海上能劈浪前進以減小波浪阻力,就像是剪刀將海浪剪開一樣,故曰飛剪。
兩款世界帆船史上最經典的船型被自己“剽竊”到了元末,來到了遠東,不知日后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和英國艦隊要以什么來縱橫大洋建立霸權?
朱振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我不是發明家,我只是黑科技的搬運工……出了長江口沿著漫長的海岸線航行,女王船的穩定性愈發凸顯。
與樓船稍有波浪便顛簸不止隨時有可能傾覆不同,女王船的船首破開波浪,狹長的船身有很大一部分在水線之下,可以最大限度的給船身帶來穩定。
海上風大,風帆更是鼓得快要漲裂一般,充足的動能推動帆船快速前進,宛如風馳電掣!劉青山和虎二跳上了望臺迎著腥咸的海風徜徉在蔚藍的大海上,感受著前所未有的速度帶來的快感!朱振則擰著濃眉,手指著海岸邊一堆一堆冒起的濃煙,問身邊的茹太素:“那就是煮鹽?”
茹太素在張大舍走后,幾乎成了朱振的貼身管家,所有內政事務都要經由他的手來處理,而他也似乎對于政事比軍伍更感興趣,知道這是難得的鍛煉自己的機會,不叫苦不叫累,任勞任怨。
聞,茹太素點頭說道:“沒錯,、淮安自古以來就以煮鹽聞名天下,這一帶甚至家家煮鹽為生。”
他手指著海岸線后面連綿起伏無邊無際的蘆葦蕩,說道:“這里都是鹽堿地和沼澤,樹木很難生長,所以這些蘆葦就是煮鹽的燃料。
海水取之不竭,可隨時隨地熬煮成鹽,但是燃料卻是稀缺,蘆葦易燃但不耐久,火力也不夠硬,因此煮鹽需要大量的蘆葦。
眼前的這些蘆葦蕩早已被各大家族占據,甚至各自派出族中的死士戰兵看守,絕對不允許旁人染指,淮安各個世家之間時不時便因為砍伐蘆葦過界而發生爭斗,每每都要鬧出人命。”
朱振奇道:“此處應該是海州的地域吧?”
茹太素自然知道朱振想的的是什么,苦笑道:“那也沒用,那位被您殺掉的楊家子侄,已經將這些蘆葦蕩租給了各個世家,末將看過海州的賬目,契約上寫的是租七十年,您猜猜一共租了多少錢?
三百兩,呵呵……”朱振心中泛起怒火。
這里是我的地盤啊,若是尋常百姓割葦煮鹽討個生活也就罷了,那些世家憑什么占據了此地,來占我的便宜?
“哼哼,本伯的地方,豈容那些世家撒野?”
茹太素嚇了一跳,他可是甚至這位伯爺的脾氣,趕緊勸阻道:“伯爺,非是下官怕事,淮安世家大多視煮鹽為家族的重心,販鹽和海貿,一直都是淮安世家的主業,相對來說他們雖然將土地視為根本,卻絕對不會放棄煮鹽和海貿的豐厚利潤。
現在您即將籌建市舶司,就等于是將淮安世家的海貿生意斷絕,若是再打煮鹽的主意,這些淮安世家想不跟您拼命都不成了!”
市舶司就等于斬斷了淮安世家的一條腿,逼著他們要么加入市舶司乖乖的任由淮安收稅,要么偷偷摸摸的搞走私。
有煮鹽這一塊的利潤跟著,他們還能忍氣吞聲。
可若是連煮鹽都給斷了,那就等于將人家兩條腿都砍掉,那是不給活路了!豈不是逼著淮安世家鋌而走險,搞出大事情?
別看眼下吳國公對朱振幾乎聽計從無比依仗,但若是將淮安搞得烏煙瘴氣甚至烽煙處處,那絕對不會讓朱振好過!朱振呵呵一笑,隨意說道:“你以為本伯會強硬的將這些蘆葦蕩收回?
不不不,根本用不著,本伯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讓這些蘆葦蕩統統全無用處。”
“呵呵……”茹太素干笑兩聲,偷偷撇撇嘴……沒了海貿的暴利,煮鹽就是淮安世家嘴里最后一塊肥肉,過慣了錦衣玉食珍饈美酒的奢侈生活,那些標榜著“耕讀傳家”的士族老爺和世家子弟們,能受得了只是依靠田地的那一點產出過日子?
茹太素很堅定的相信,誰敢動這些蘆葦蕩,那就是斷絕淮安世家的煮鹽根基,淮安世家就會跟誰拼命!就算是吳國公都不行!朱振笑呵呵的瞅著茹太素:“怎么,不信?
要不要打個賭?”
茹太素響起剛剛輸得徹徹底底的劉青山,臉色一僵,趕緊搖頭道:“您是伯爺,您說什么就是什么,下官不賭。”
朱振頗為失望,不悅道:“你說說哪里有你這樣的圣人門徒?
不逛青樓,不去妓院,不敢歇斯底里的打架,不敢醉酒當街,不敢肆意打賭,簡直是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若是到了金陵,那些圣賢之后,保準沒有一個看得起你的!不風流!不暢意!”
罷,背著手鉆進艙室里去了。
只留下茹太素氣得咬牙……合著我們讀書人,我們圣人們讀,就該飛鷹走馬,就該醉酒炸街,就該狎妓賭博?
伯爺,您也忒看不起讀書人了。
朱振回到艙室,見到陳連正靠著墻壁打瞌睡,不由嘆道:“你說說你這么大歲數,東跑西顛的圖個啥?
這一把老身子骨就老老實實待在金陵老家享清福得了,嫌命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