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振眼尖,見到胡德濤的神情,便知道這人心里怕是在怪罪他“大材小用”……便笑道:“胡兄可是責怪本伯,區區一個學堂,焉用胡家這柄牛刀?”
胡德濤心中一驚,暗討這朱振的觀察力居然如此敏銳,剛剛的不滿之心頓時消散不少,誠實道:“實不相瞞,略有此意。
不過伯爺可能并不知我胡家子弟平素所修習的本領,故此才會將如此輕忽的任務交給我們吧?”
在他看來,一個學堂而已,有什么搞頭?
胡家之所以下山,是抱著追求學習格物至理而來,區區一個學堂的建造,根本手到擒來,沒什么可學的。
還不如去參加那船廠的建造,看那一座座用水利催動的鍛錘、一座座高大堅固的木架將一塊塊巨大的木料吊起,比建筑學堂可以學到得更多……朱振呵呵一笑:“是不是輕忽了胡兄,還請同本伯一起去看看學堂的圖紙,然后一起商討一番怎樣籌建,如何?”
胡德濤想了想,點頭道:“如此甚好。”
就看看你的圖紙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不管正在打掃房舍的胡家族人,朱振與胡德濤一同走出禪院。
朱振看看左右,問道:“胡老不去么?”
胡德濤笑道:“叔祖一向閑云野鶴的慣了,喜歡自由自在,不堪拘束。
只有他感興趣的事情,才會多關注幾分精力,否則是一概不管的。
在下所說的三十九人,便不曾包括叔祖與舍妹在內。
至于舍妹……呵呵,她的性情伯爺應當也有所了解,實在是頑劣得很,還請伯爺多多擔待。”
朱振干笑一聲:“呵呵,自然要擔待……”不擔待又能如何?
那丫頭的身手簡直就是武俠級別,性子又是率真任性,自己若是招惹得狠了,發起火來揍自己一頓……自己這個伯爺也就別干了,老老實實的卷鋪蓋回應天吧,在淮安丟不起那個人……當胡德濤在縣公廨朱振的書房內見到水師學堂的圖紙,震驚得張大嘴巴,差點能塞進去一個拳頭……胡德濤兩眼放光的看著朱振,這是一個學堂?
我是偏居海外,不理紅塵俗世很久了,可你也不能這么耍我吧?
這哪里是一個學堂,分明是一座城!講武堂、格物堂、算學堂、農學院、民學院……這個實驗室是個什么東西?
還有這座藏,天吶!你打算要藏多少書,非得蓋上九層高樓?
實驗室和藏都是方方正正的磚石建筑,看看橫切面,這個藏每一層的跨度超過十丈,沒有墻壁、支柱等等承重物,胡德濤徹底暈菜,這要怎么蓋?
怎么蓋都是個塌啊……胡德濤自忖以自己的經驗和見識,這座高樓無論如何都是建造不出來的。
但是也許朱振可以做得到。
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太過于神秘,不然胡氏家族也不可能精銳全出,選擇支援他。
可是胡德濤還是不理解。
因為在胡德濤卡那里,你只是一個水師學堂啊,要算學院做什么?
更離譜的是,你搞一個農學院又是為何?
不過看著厚厚的一摞幾十張圖紙,每一張上面密密麻麻的圖形、比例尺、建筑材料、建筑預期、詳盡說明……家兩眼放光,這簡直就是一張宏偉藍圖!整座學堂牽扯到的方方面面前所未有的知識,令胡家怦然心動!越是前所未見的格物至理,就越是能讓胡家感覺到熱血沸騰!因為這證明,老爺子的選擇是對的。
雖然宋室難以成就大事,但是胡家若是潛心研究這些東西,勢必會給漢人帶來些影響深遠的東西。
這就足夠了。
朱振案頭的另一摞有關造船的圖紙隨意的擺放著,胡德濤示意一下自己是否可以翻看,得到朱振的允許之后,迅速一張一張的翻閱。
結果越來越震驚,胡德濤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被震得麻木了……這艘名為“軍山號”的戰艦,全長228尺,水線長138尺,龍骨長108尺,船寬44尺,吃水19尺,排水量5000料,裝有100門火炮,船員780人……胡德濤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且不說火炮是個什么東西,也不說5000料的巨船會是如何巨大,單單這108尺長的龍骨,你去哪里弄?
這么大的船,龍骨細了肯定不行,否則別說是抵抗海上的風浪,恐怕沒等下水船身就斷成兩截兒了……可是若制作108尺的龍骨,那棵巨樹的高度恐怕要在這個數字的兩倍以上……200尺的巨樹?
你可別扯了……看著如同嘴里塞進一個鴨蛋的胡德濤,朱振心中暗爽。
什么傳承數百年,以振興大宋為己任的漢人家族,在哥們面前,不也得乖乖的顯露出你的無知和落伍?
就算你家再牛,也得在一千年后的科技面前俯首稱臣!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