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的幾個年輕人坐不住了!這其中就有錢塘的兒子,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根本不知內情,什么爭奪家主之位的事情全然不知,但是自己的老爹被往死里揍,這卻是忍不了,怪叫一聲就鋪了上去,將錢謝撲倒在地,纏斗在一處。
而錢永這一支的錢家長房自然也憤怒了,怎么著,想要在我爹死后把家主之位奪走?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簡直就是狼子野心啊!自然也紛紛沖上去加入戰團,將錢塘父子一頓好打。
大堂里亂成一團。
守在外面的侍女仆役們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進去拉架……‘大堂里亂成一團。
哭聲、罵聲、求饒聲,響成一片,與窗外雨打芭蕉的淅淅瀝瀝聲混在一起,守在門外廊下的侍女仆役們并未聽到屋內因何事爭執,面面相覷,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錢永也氣壞了,這還有沒有點規矩?
我這個家主還沒發話呢,你們就打成一團,眼里還有我么?
他大吼一聲:“都給我住手!”
他的幾個兒子紛紛住手,撤出戰團,不過嘴里依舊罵罵咧咧,對錢塘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甚是恨意滿滿!錢謝打了一頓,出了氣,喘息著停了手。
錢塘和兩個兒子可就慘了……錢塘滿臉是血,臉上甚至還有幾道抓痕,披頭散發狼狽不堪,從地上爬起來,便跪倒錢永面前,悲呼道:“大兄,是兄弟錯了,不該覬覦家主之位,可是他們幾個兵不知情,還求大兄看在我這些年鞍前馬后的份上,只處置我一人,不要牽連到他們,畢竟都是你的侄子啊……”到了這個時候,錢塘也知道自己跟張家的密約定然已經全部泄露,不敢再有僥幸之心,所幸自己擔下所有責任,不至于連累兒孫后代。
他這位大兄別看長得儒雅文秀,說話也總是未語先笑,但心里卻是殺伐果斷,恨著咧!覬覦家主之位?
呵呵,逐出族譜都是輕的,就算將自己套上麻袋裝上石頭沉入太湖,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算得是家族的恥辱,一旦傳揚出去,必將成為常州錢家被人恥笑的污點,是以,就算錢永如何處置自己,族中亦不會有人替自己說話。
錢謝兀自憤怒,吐出一口唾沫,罵道:“呸!你我兄弟幾十年,大兄是長房嫡子,可你是個什么東西?
不過是錢家的一支偏方,虧得大兄信任,你這一支才能在族中顯貴起來,兒孫后代才能有一個像樣的差使,現如今卻欲壑難填、恩將仇報,居然覬覦起家族的位置來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何德何能,敢竊據家主之位?”
錢塘又羞又愧又悔又怕,跪在地上自己給自己掌嘴,打得啪啪作響,涕淚橫流:“大兄,三弟,我知錯了!只求看在往日情分,給您們幾個侄子一條活路,此事都是我一時糊涂,受了張素卿的蒙騙,他們確實不知情啊……”他的兩個兒子稍稍整理一下凌亂的衣衫,也顧不得臉上青腫,默默跪在一旁,卻是不知如何是好。
父親的舉動他們確實不知情,可若是成功,他們確實最直接的受益人。
可以說是父親為了他們這一支的前程,方才有了不軌之心……錢永嘆了口氣,說道:“二弟,就算此次為兄原諒你,你也不可能容于家族,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此風不可長。”
錢塘痛哭流涕:“無論大兄如何處置我,我皆無怨,是我對不住大兄在先,只是請求大兄看在兩個孩子并不知情的份上,不要將他們驅逐。
若是驅逐出族,孩子就徹底毀掉了啊……”他不知道自己與張家兄弟的密議到底如何泄露出去,從而被錢永得知。
事已至此,他只想保住兩個兒子,若是被驅逐出去,那無異于徹底斷絕了他這一支的命脈!在這個講究孝道,講究兄友弟恭,以家族為社會基礎的年代,一個人若是因為品行惡劣被逐出家族,必將受到萬人唾罵、世人唾棄,別說為官不可能,就算是經商,也會被人恥笑……錢謝怒道:“現在后悔了?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就該將你這一支革除族籍,任你自生自滅!”
家族是什么?
家族就是以血緣為基礎維系在一起的一個整體,這是最親密的整體!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斗,一個家族之內明爭暗斗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必須有一個底限。
錢塘這般與外人勾結,圖謀家主之位,依然觸犯了這個底限,傳揚出去,不會有一個人為他鳴冤。
錢永長長一嘆,揮了揮手,黯然道:“兄弟一場,如同手足,我有怎能忍心施用家法處置與你?
罷了,你自己走吧,走的遠遠的,以后好自為之。
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從今而后誰也不準再次提及。”
這算是最為寬大的處理了。
一方面保住了錢家的面子,不至于出現“勾結外人圖謀家主”的笑話,一方面也成全了錢塘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心愿,并未禍及他的兒子。
在這個時代來說,錢永如此處置,算得上宅心仁厚。
錢塘感激不盡,“砰砰砰”給錢永磕了幾個頭,回頭淚流滿面悔不當初的對兩個兒子說道:“今次為父糊涂,差點闖下大禍,是你們大伯寬宏,寬恕了父親。
雖然將父親逐出家族,卻是大恩大德。
你們切不可心存怨恕,要記著大伯的恩德,好生做人,好生做事。
若是為父知道你二人為非作歹,不用你們大伯動手,為父就親手大義滅親,宰了你兩個兔崽子!”
他的兩個兒子到現在還一臉懵逼呢,不知如何就到了這一步?
不過聽聞錢塘的話語,趕緊點頭一一答應下來。
錢塘無顏再留此處,當即走出大堂,冒著蒙蒙細雨回到自己的院落,稍坐收拾,便離家而去。
錢永對錢塘的兩個兒子說道:“父子一場,去送送你們的父親。”
“諾!”
兩個小子戰戰兢兢的走出去。
錢謝依舊惱火,憤然道:“二兄當真糊涂!那張家也不是個東西,居然慫恿別家謀奪家主之位,簡直寡廉鮮恥,無恥之尤!”
錢永哼了一聲,說道:“朐縣派來的官員呢?
你親自去請來,商議一番鹽場之事。
另外若是沒有他的報訊,我們尚且被老二蒙在鼓里,搞不好亦是疏漏就釀成大禍,為兄要好生感謝一番。”
“是,某這就去。”
錢謝起身,走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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