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二十五年十一月十五,京北市的初雪落滿了全國議事會事務院的琉璃瓦,白皚皚的積雪像一層厚厚的棉被,蓋在飛檐翹角上,卻蓋不住朱漆回廊里“公正廉明”匾額的肅穆。檐下的冰凌掛成了長短不一的水晶簾,風過時叮咚作響,清脆的聲音里帶著寒意,像在為即將到來的審查調查敲起警鐘——議事會監察局和事務院都察院的聯合審查組已分六路進駐十四省,對挪用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基金案件展開深度核查。那些曾握著民生大權的公職人員,此刻正站在初心與貪欲的鏡子前,接受最嚴厲的審視。
我坐在議事院的辦公室里,壁爐里的炭火明明滅滅,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凝重。桌上攤著審查組送來的第一份調查報告,牛皮紙封面印著“絕密”二字,邊角被監察局局長老李的指節壓出了深深的折痕,邊緣還沾著些許未干的雪水。“議事長,這是龍江省趙科長、閩省劉科長等人的初步審查結果。”老李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聲音帶著連日奔波的疲憊卻異常嚴肅,“我們翻了近三年的賬,查了上百次會議記錄,核心問題驚人地一致:他們全都喪失了理想信念,背棄了初心使命,把老百姓的養老基金當成了‘私人金庫’。”
我戴上老花鏡,翻開報告,趙科長的審查筆錄刺眼地擺在首頁。筆錄是用藍黑墨水寫的,字跡潦草卻透著悔意,卻更讓人覺得心寒。他承認從均平二十二年起就開始收受中介孫富貴的賄賂,最初只是逢年過節的一條煙、一瓶酒,他還自我安慰“只是人情往來”;后來變成了信封里的現金,從五千到五萬,他開始失眠,卻在孫富貴“大家都這樣”的慫恿下逐漸麻木;直到最后一次,他在郊區倉庫里收下2000萬明元的金條,親手在271份違規參保材料上簽下名字,為這些本不該享受養老待遇的人打開了基金的缺口。“我一開始也怕,”他在筆錄里寫道,“可看著孫富貴開著進口轎車、住著帶花園的別墅,再看看自己擠在老胡同里的房子,就覺得‘憑什么他們能富?我手里有權,憑什么不能多分一杯羹?’慢慢就忘了入職時在國旗下‘為民服務’的誓,把基金當成了撈錢的工具。”
“這就是典型的理想信念滑坡。”老李指著筆錄里的懺悔,指腹劃過“忘了誓”四個字,“他在審查時哭著說,最后一次審批違規材料時,手里還捏著真正困難老人的求助信——那是個獨居的張奶奶,兒子在抗洪時犧牲了,她腿有殘疾,每月就盼著600明元養老金買藥。可他還是在孫富貴的錢面前低下了頭,把張奶奶的信塞到了抽屜最底層。這不是一時糊涂,是初心徹底丟了。”
閩省劉科長的審查材料同樣觸目驚心。他的辦公室搜查記錄附在報告后,照片里,抽屜里藏著十幾張超市購物卡、三本不同地址的房產證,還有一個加密的筆記本電腦,里面存著他的“灰色賬目”。最讓人痛心的是一本帶鎖的牛皮日記,里面用紅筆寫著“九月二十日,挪用基金2000萬,道路項目考核保第一,主官夸我‘會辦事’”“十月五日,補回基金,老人沒鬧就沒事,下次注意時間差”的冰冷文字。日記最后一頁,他畫了個大大的問號,墨跡暈開了一片:“我當年考公職,是想讓鄉下奶奶不再為每月500明元養老金發愁,她總說‘當官要干凈,要為百姓辦事’。可現在,我卻成了讓老人發愁的人,我到底成了什么?”
“這就是最痛心的地方。”我合上報告,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它們打著旋兒落在窗欞上,很快化成水珠滑落,“他們中不少人出身普通家庭,趙科長的父親是煤礦工人,退休后靠養老金治病;劉科長是村里第一個考上公職的孩子,當年全村人湊錢送他去京城上學。他們曾親身體會過養老錢的重要性,可手握權力后,卻忘了來時的路,把初心換成了貪欲。”
正說著,人民監督協會的王伯推門進來,他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手里捧著厚厚的老人訴求清單,紙頁邊緣被凍得有些發硬。“議事長,這是近半個月收集的老人訴求,光反映養老金問題的就有37份。”他跺了跺腳上的雪,嘆了口氣,“周奶奶說‘這些人哪是忘了初心,是良心被狗吃了’,她孫子在監察局當科員,昨天給她打電話,說審查時看到趙科長藏金條的倉庫,金條堆得像小山,氣得手都在抖,連夜寫了三頁自查報告。”
審查工作在十四省同步推進,聯合審查組采取“一人一賬、一筆一核、一戶一訪”的方式,調閱了近五年的基金流水、會議紀要、銀行轉賬記錄,甚至走訪了涉案人員的老家、原工作單位、鄰居街坊,一點點還原他們初心失守的軌跡。在吉省,審查組發現給公職人員發“冬季福利補貼”的決定,竟來自府邸主官在酒局上的一句隨口指示:“快年底了,大家辛苦一年,給發點‘冬季福利’,基金先挪著,年后財政寬裕了再補。”這句話被秘書連夜記在會議紀要里,第二天就成了挪用1500萬基金的“尚方寶劍”,而鄉鎮老人的養老金卻因此延遲發放,有位82歲的李爺爺為了領錢,在零下十度的寒風中排隊兩小時,凍得咳嗽不止,回家就發起了高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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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寧遼省,開發區“招商引資獎勵金”的發放清單讓審查組倒吸一口涼氣:領取人赫然包括府邸主官的弟弟、侄子,甚至還有他遠房親戚開的公司,而這些所謂的“獎勵金”,正是從養老基金里挪用的2000萬明元。沿海漁村的老人因此沒錢買魚藥,越冬的魚苗死了大半,67歲的趙大爺指著空蕩蕩的魚塘哭:“養老金沒到,魚也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兒子在城里打工,本指望我養魚貼補家用,現在啥都沒了……”
“最可怕的是‘集體失察’。”審查組成員小林抱著一摞材料進來,鼻尖凍得通紅,“從開發區主任到社保專員,沒人提出反對,甚至有人在會議上拍桌子:‘為了地方發展挪用點基金怎么了?等招商成功了,十倍百倍還回來!’這種‘溫水煮青蛙’式的失守,比個人貪腐更危險,它讓錯誤成了‘潛規則’,讓良心成了‘不合時宜’。”
十二月初一,審查結果陸續出爐。議事會監察局在事務院廣場召開新聞發布會,寒風卷著雪沫子打在每個人臉上,卻擋不住臺下百姓的熱情。局長老李站在臨時搭起的發布臺前,身后的大屏幕上滾動播放著涉案人員的審查視頻,趙科長、劉科長等人低頭懺悔的畫面清晰可見。“經聯合審查,龍江省阿城區社保專員趙某某、閩省府邸民政科劉某某、吉省府邸民政處處長張某某等28名公職人員,因喪失理想信念,背棄初心使命,利用職務便利挪用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基金,情節嚴重,影響惡劣,依據《大明國監察法典》第三十六條‘公職人員廉潔紀律規定’,決定依法開除以上人員公職!”
話音剛落,臺下的閃光燈瞬間亮起,像無數顆星星在雪地里閃爍。工農代表們舉著“嚴懲貪腐”的木牌,木牌上的紅漆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鮮艷,掌聲經久不息。石洼村的鄉老王伯擠到前排,舉起周奶奶托他帶來的養老金存折高喊:“開除得好!這些人不配當公職人員!他們欠老人的錢,一分都得還回來!”
開除公職決定公布的第二天,涉案人員被依法移交刑部。刑部的偵查人員兵分十四路,帶著搜查令展開行動。在龍江省郊區的廢棄倉庫里,他們撬開暗格,查抄出趙科長藏匿的金條、現金折合1.2億明元,金條上還沾著倉庫的灰塵,卻閃著刺眼的光;在閩省劉科長的老家,偵查人員發現他用挪用基金給父母蓋的三層小樓,樓里的紅木家具、進口家電全是用老人的養老錢買的,儲物間里還堆著未拆封的高檔煙酒,禮盒上的緞帶嶄新如初。“這些贓款贓物,將全部追繳返還養老基金賬戶。”刑部部長在通報會上拍著桌子承諾,“絕不讓一分一毫的百姓血汗錢流入貪腐者的口袋,絕不讓老人的眼淚白流!”
案件很快移交至民生都察院,作為公訴方,都察院組建了最強公訴團隊,由王都御史帶隊,抽調了十五名經驗豐富的公訴人,梳理出372份證據,包括基金流水明細、行賄錄音錄-->>像、涉案人員供述、受害老人證詞、銀行轉賬憑證等,光證據清單就打印了五十頁。“我們不僅要控訴他們的違法行為,更要讓所有人看到,背棄初心的代價有多沉重。”王都御史在公訴準備會上紅著眼眶說,“你們去看看那些老人的證詞:鄭大爺為了掙藥錢在碼頭補網,腿腫得走不了路;林奶奶沒錢買降壓藥,靠鄰居接濟;張爺爺在寒流中凍病,躺在炕上還念叨‘養老金咋還不到’……這些老人的眼淚、凍腫的膝蓋、空蕩的藥盒,都是最有力的證據!”
大理寺的審判在臘月十五開庭,這天恰好是傳統的“臘八節”,法庭外的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卻擋不住前來旁聽的百姓。他們裹著厚厚的棉衣,手里捧著熱粥,在法庭外排起長隊,只為親眼看著貪官受審。審判庭內,國徽高懸在“明鏡高懸”匾額下方,《大明國刑律典》《監察法典》整齊地擺在主審官案頭,紅色的法槌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旁聽席上坐滿了工農代表、受害老人家屬和人民監督協會成員,他們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眼神卻異常明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陪審員席上的七位人民陪審員——西鄉村的張奶奶(78歲,每月領600明元養老金,曾因基金延遲發放斷藥三天)、京北市的退休工人陳師傅(65歲,紡織廠退休,熟悉養老金發放流程)、南河省的律師王大姐(42歲,義務為老人提供法律咨詢)、龍江省的教師小李(28歲,父親是基層社保員,因拒絕違規操作被調崗)、寧遼省的漁民趙大哥(56歲,魚苗因基金挪用死亡)、蒙古自治省的牧民巴圖(50歲,牧戶老人養老金斷檔時曾送過冬肉干)、浙省的商戶錢老板(45歲,常年給養老院送米送油)。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衣,手里攥著案情摘要,紙頁被反復翻看,邊角都卷了起來,眼神里滿是鄭重。